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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1章 黑,白,红

  大争十一年,九月二十日,安京,夜。

  狂风呼啸,大雨如梭,风雨交织的雨夜里,如同万犬齐吠,打破着夜的安宁。

  司隶校尉左群府邸。

  书房里,一个矍铄老者正跽坐于案前。

  他的面前铺了一堆文书,望着眼前的文书,他的眼中有怒火,更多的是沉痛。

  这些文书中记录着阉党和官员的来往书信,其间用词,近乎情人。

  更多的,则是那些贪官污吏的犯罪证据。

  更令他震惊的是,其中还有与他共事多年的好友,廷尉卢义。

  没想到平日里与自己痛陈腐败同袍竟然也是贪臣中的一员!

  左群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这眼前文书的页面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可都浸染着黎庶的血水,汗水,与泪水。

  “这些都是害国之贼!窃仓硕鼠啊!大魏就要毁在这些人手里啊!”他双手紧抓着文书,用力地低吼着。

  这人正是司隶校尉,左群。

  沉默良久,他的愤怒平息了。他起身,一脸平静地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霎时,那凄风冷雨便一涌而入,拍打在他那苍老而冷峻的脸上。

  他呢喃道:“风雨再大,能洗刷这繁华京城上的尘土,可却无法洗尽这伟岸帝国背后的幽暗……”

  他知道,这些贪官里面有很多都是张常侍的人。

  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可是圣人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况且自己还是报读圣贤书的臣子。

  怎么能做到视若无睹呢?

  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贪污纳垢,腐蚀着帝国的肌体呢?。

  该做就得做,无论成功与否,自己的责任尽到了。

  就是下黄泉,面对炼狱,他也问心无愧了。

  这时,一个秀气端庄的美妇人推开房门,端着一碗粥走到他的背后。柔声喊道:“夫君。”

  左群转身,问:“明惠,怎么还没睡呢?”

  明惠眨了眨杏眼,微笑道:“夫君晚膳没用,我熬了些粥,快趁热喝了吧。”

  左群的脸上布满了柔情,道:“这么晚了,辛苦夫人了。”

  “不碍事,妾身哪有夫君辛苦呢?”

  他接过碗,又问:“母亲和佳儿,横儿,都睡了吗?”

  明惠道:“哄了好久,刚刚才睡下。”

  “夫人,坐。”左群拉着明惠在席上坐下。

  二人相望一眼,眼中尽是脉脉温情,融化在这雨夜里。

  ******

  第二日,风雨皆停,天上艳阳高照。

  “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魏国朝堂上,那肃穆堂皇的帘幕里传来美后甜腻黏人的声音,那声音妖娆中带着丝丝的清冷,虽然性感,却颇具威严。

  她话音刚落,一玄衣文冠的老者拿起案前奏疏,立时离席趋步走向大殿中央。躬身正声道:“启禀太上皇后娘娘,司隶校尉左群有本奏。”

  “讲。”帘幕里又传来美后的声音。

  “据微臣近日所查,内史王腾有贪污纳垢,勾结他国之嫌,其证据尽在奏疏之中,请娘娘下旨彻查此事!”

  昨夜他彻夜难眠,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弹劾卢义,当看到早晨的太阳时,他犹豫了。

  卢义是他二十多年的好友,自己对他也有一饭之恩。

  他不忍,也不舍。

  所以他决定先只弹劾王腾,借此震慑卢义,望其早日迷途知返。

  话既已出口,便无法收回,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左群都得趟了。

  “张进。”美后的声音在帘幕中响起。

  这时,帘幕外一贼眉鼠眼,脸色惨白中年太监立时弯腰低头道:“奴婢在!”

  “将奏疏呈上来吧。”美后道。

  “诺。”张进趋步来到左群面前,用阴冷的眼神望着他,淡笑道:“大人,交上来吧。”

  左群仰头,平静地俯视着他,就像是在戏弄一只小丑角。

  张进也不气恼,待接过奏疏后,用傲慢轻蔑的眼光扫视着一遍席间的文武群臣,群臣无一敢与之对视。

  他再次看了一眼左群,然后才趋步走进了帘幕里。

  而等他出来的时候,文臣席间忽然又有一名文官来到殿中央,与左群并肩。

  他道:“臣廷尉卢义也有本奏!”

  “讲。”帘幕里传来美后的疑惑声。

  卢义道:“据微臣所查,司隶校尉左群与其兄长南萍郡太守左千一直有秘密书信往来,他们在信中诋毁娘娘,诽谤朝廷。更私下与道宗人士联合,想要密谋造反!这些皆是证据。”

  “卢义!你……你诬陷我!?”左群怒视着好友,气得满面通红。

  不过,这个好友也只是曾经的了。

  “左群!太上皇后在上,朝堂之中,我可是讲证据的。”卢义义正言辞地道。

  左群斥道:“你我好歹二十年交情,竟然如此诬陷我!”

  卢义反讽道:“在陛下和娘娘面前,我卢义没有亲友之分。”

  此时,其他群臣,皆是静默无言,宛若石像。

  “咳咳……”帘幕里,传来美后的咳嗽声。二人立时止声。

  “张进,去把奏疏拿过来。”

  张进立刻下了陛阶,来到卢义面前。卢义将奏疏恭恭敬敬地递到他的手里,道:“娘娘,微臣尽是肺腑之言呐!”

  待张进拿了奏疏,入了帘幕里。左群已隐隐约约明白了,卢义怕是早就背叛了自己,投靠了张进。这一次的诬告,就是他们联合策划的。

  过了一会,帘幕内响起美后的声音。

  “丞相,你如何看?”

  田丞相起身行礼道:“此等大事,还请娘娘定夺。”

  美后又问:“吴尚书,你呢?”

  吴尚书道:“臣以为,由娘娘下旨,交给鹰扬卫去查。”

  “嗯。”

  过了一会,美后道:“卢义,左群皆罢职回家。二人所告,具体皆交由尚书台审查定夺,由鹰扬卫执行。”

  朝臣中,竟然无一人替他说话。

  左群万念俱灰,他悔不听弟弟劝告,还寄希望于美后娘娘,可悲啊可悲。

  他知道,一张黑暗的大网已经罩向了他。

  他一个萤火之光,是无法争破这无边的黑暗。

  他的挣扎,更是会被淹没在无声的黑暗里。

  ******

  第三日下午时分,左群正在家中与妻儿老母一起吃晚饭,院外忽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明惠一惊,她急忙放下碗筷,紧张地问:“夫君,是不是朝廷的人来了?”

  左群沉静地道:“为夫身正,你莫要慌。”

  他起身端正了一下衣冠,对母亲道:“儿子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不吃了。”然后又对妻子道:“明惠,好好照顾母亲佳佳和横儿。”

  母亲有些担忧地道:“都要入夜了,还有人找你。记得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左群点点头,道:“你们不要出来。”然后往外走去。

  “夫君……”明惠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她明白,夫君很可能要面对什么。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左群快速来到院门,刚打开门,便见眼前耸立着一个面目凶狠的红甲壮汉。

  而他的身后则整齐站立着两队高大的红甲士兵,这些人皆肩绣翱翔的黑鹰,手持明亮如月的弯刀,面色冷峻,显得杀气逼人。

  这是鹰扬卫!他的心开始往下坠落。

  他将院门紧紧闭合,防止府里的妻母看到外面的情况。问:“这是?”

  壮汉冷冷地注视着左群,问:“左群?”

  左群沉声道:“正是。”

  他拿出一张文书念道:“左群诽谤朝廷,诋毁皇后一事,兹事体大,经尚书台决断:一切交由鹰扬卫查办!”

  左群的心彻底坠入深渊,他感觉背后升起无尽的凉气。

  “带走!”壮汉冷冷地道。

  ******

  入夜,左府。

  左母躺在席上,心绪不宁。她侧身对身边正在织衣的儿媳道:“明惠啊,娘这左眼皮跳个不停,群儿出去会不会出事啊?”

  明惠那拿着针线的手一抖,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安慰道:“娘,没事的,夫君为人良正,天道自会保佑,不会有事的。”

  “娘是累着了,媳妇给您去烧点鱼汤。”

  “不用了,明惠,娘不饿。”左母道。

  “没事的,娘亲,很快的,媳妇去去就来。”明惠说着便放下针线,重新将左母睡姿调整了一下,便趋步走到房门。

  左母充满慈爱地看着她的背影,道:“群儿能娶到你这样贤惠的妻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半柱香的功夫后,明惠端着一碗鱼汤趋步走了进来。

  她将鱼汤放在案几上,跪坐在左母身侧。

  道:“娘,来。”

  说着便吃力地抱起她的身体,将她倚靠在自己的怀里。

  左母的眼里有些泪花,她颤抖着说:“明惠呀,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够伺候娘亲和这一家子,其实是明惠的幸福呢。”明惠的眼里满是温柔。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汤,慢慢地送到左母嘴边。

  待伺候完左母喝完鱼汤,明惠又将她放躺好,然后熄了灯走了出去。

  走廊前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少年。这是她的小儿子,左横。

  明惠快步走过去,一把紧紧抱住他。然后走进儿女的房间,坐在席子细声问:“横儿,怎么不睡觉跑在走廊上去了?”

  “娘,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的噩梦。我被吓醒了,睡不着,就跑到走廊找娘亲。”左横颤抖着道。

  “没事的,有娘在,不用怕。”明惠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明惠就这样细声细语地安慰,将儿子哄熟。她轻轻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口,心道:“希望我们一家平安,一家平安”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一个黑影出现在了自己背后。

  夜更黑了,天空又开始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整座安京再次陷入风雨的洗礼。

  而鹰扬卫铁牢里,左群也经历着一场血雨的洗礼。

  鹰铁牢无论从天上看,还是从地面看,永远都是氤氲在薄薄的血雾之中的,并朝四周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对于外面的任何人来说,铁牢是一处冰冷刺骨的存在。

  它像是从黄泉下破土而立的人间地狱,里面演绎着一场场刀山火海。

  从天朝建立至今,这座铁牢就已经存在了。

  起初是法家鼻祖为了惩治威慑罪犯,达到天下大治的目的而建立的。

  但工具终究只是工具,当使用它的人开始被其腐蚀的时候,这座工具的意义也就异变了。

  还在前朝的时候,不知哪个天子起,这座铁牢变成了一座修罗场,久而久之,它在人们口中变成了一座“血狱”。

  原本有人以为它会随着天朝的灭亡而被埋葬进历史,但讽刺的是,新帝却将其修缮加固了。

  一座更加恐怖的牢狱重新屹立在安京里,随之诞生的是令文武万民都胆寒的鹰扬卫。

  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这间铁牢不同于其他牢房,它是建立在一处禁法大阵之中。

  周围有九层精铁高墙将其团团包裹,每一层的圆巷里,都有鹰扬卫的士兵把守。

  常言说:这里不仅飞鸟难过,就是高阶修士也得折戟沉沙。

  雨一直下。铁牢正大门两边,各有一队红甲卫兵伫立在雨中。他们皆是肩绣飞鹰,手持长刀,目不斜视,像是雕塑一般庄严冷漠。

  “哒哒!哒哒!哒哒!”

  前方传来一阵阵皮靴踏地的声音。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前方的雨幕中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红甲女人,随之飘来的是阵阵异香。

  她没有打伞,雨水被她外放的无形真气隔绝于肌肤之外。而她的手中则握着一把红色弯刀,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境界极高的修炼强人。

  她也是一个冷艳的女人,身材前凸后翘,曲线曼妙。

  看年纪大约三十上下。

  刀眉,垂眼,鹰鼻,苍白的皮肤映衬着暗红如血薄唇。

  她的发型很特别,如同塞北人一般。

  左侧头发完全铲平,右侧的头发垂下,完全盖住了右脸。

  她颧骨略高,下巴很尖,所以显得脸型也略长,那露出的左眼中透射丝丝寒意,让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冷厉刻薄,又妖艳的气息。

  她的脖子修长雪白,可是大煞风景的是,左边纹了一只夜枭的头,显得诡异恐怖。

  若说打扮,这女人倒真是如一朵嗜血蔷薇了。

  她上半身穿着贴身的红色软皮甲,呈“Y”型。

  中间一条拉链,将由胯间至胸的部位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过犹豫她的乳球过大,上衣也呈“V”领,所以胸口处便不可避免地露出一小半白花花的乳肉来。

  女人的腰肢像蛇一般纤细灵活,但无形却似乎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

  而胯中间,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因为那被软皮甲严实地包裹着。只不过那阴丘的高耸,却还是能够有一点显现出来。

  由胯中间往两只大腿两侧看去,更是让男人直滴口水。

  她右腿穿着一条与上衣连体的皮甲裤,上面套着两根皮带,各插着几把匕首。

  而脚上则穿着一只暗红色的长筒皮靴,显得简单而干练。

  再由胯中间往左腿看去,却是另一番景象。

  左腿上本该有的一条皮甲裤却没有出现,上面反而套着一条网状吊带红丝袜。

  而丝袜的上端边沿则系着两根黑皮革带,正牢牢地扣在“Y”字上衣的左下摆边缘。

  雪白的大腿肉在网状的缝隙中若隐若现,颇为诱人。

  两者的搭配看起来很不对称,却反而显得大腿丰满,小腿紧致,两腿更是修长玲珑,衬托出别样的美感。

  “哒哒哒!”

  女人扭着纤细的水蛇腰,迈着曲线毕露的美腿,行走在雨中。

  脚上的两只皮靴在昏暗的夜里,反射出暗红色的光泽,显得妖异无比。

  从背后看去,她的屁股丰肥挺翘,极富弹力。

  尤其是左边屁股,由于没有穿裤子,所以直接裸露在外。

  这半边大屁股圆滚滚的,白嫩如雪,滑腻如脂。

  一看就知道是一片孕育生命的沃土!

  就算和朱紫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但令人惊异的是,就是这么美白的屁股上,竟赫然纹着一只赤鹰!

  鹰纹得很生动,那双锋利鹰爪死死地印在柔软的屁股肉上。

  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在紧紧地锁定着你,显得威猛而冷厉。

  女人的屁股肉走动间宛若一个大白肉蛋在不停地跳动着,那飞鹰就像是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正欲展翅高飞。

  一片雪白中的一处红,这样一只飞鹰出现在一个漂亮女人的性感屁股上,着实显得刺目而妖冶。

  不过,鹰扬卫是一处诡谲的存在,发生这种事,也不算离奇。

  卫兵们一见到女人,表情立时变得更加严肃了。

  齐齐侧目低首,沉声喊道:“参见大统领!”

  女人只是漠然走过去,没有任何表示。

  当她走近巨大的黑铁门前的时候,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这种光芒就像是猎鹰发现了猎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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