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京都-第二十九日
时至午夜,月上柳梢,京都城内已是喧嚣不再,家家闭窗,街道宵禁。然神祗宫内却已连续数日灯火通明,神社内一间里室内更是不时传出男女尽情交媾之声,隔着门扉窗栏能依稀看到两道矮小的人影正于宽大的床榻间上下起伏腰身,压撞得木床嘎吱作响,随着二人每次抬高胯骨,挺起干瘪的屁股蛋重重砸下,都会在门外看不到的地方传来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作响,想来只有女子拥有极为肥硕丰满的软烂肉尻才会被肏出这等淫靡之音,其力道之重,动静之大,足以震得门窗都为之一颤!
“啪!”
“哦哦哦哦哦!!!❤❤山本主人的大鸡巴撞的奴家花心都颤个不停呢~哦哦~❤❤”
“咿咿咿咿咿~~~❤❤萍奴的腚眼又要去了!又要不知廉耻的被小主人肏到后庭失守咯~~❤❤❤”
这两个四肢朝上,丰乳肥臀一览无余,呈青蛙仰肚式这种极其放荡下流姿态被东瀛男人压在胯下,放声淫叫,且毫不知羞的女人正是太元圣女,贵为大秦国师的邱娴贞与大名鼎鼎的秦军大元帅秦雨萍。
此时如果推开大门,则正好能看到四瓣同样肥沃多汁,熟烂滚圆的开裆油亮丝臀被一老一少两个小矮子强按在床上,而两双被白丝,黑丝双色西洋丝袜包裹紧缚的欣长肉腿则被迫高举大开在下半身的两侧,大腿根部的丝袜顺着屁股蛋内侧被完全撕开,在肉腿之间勒出两道下流的肉环,薄如蝉翼的西洋丝袜更是因二女腿肉过于肥嫩丰腴而绷裂拉丝,于丝口挤出道道雪白腿肉,而下方两根粗壮火热的肉根正将这两朵雌蕊肏的东倒西歪,花汁乱喷。
“好好好,叫的甚是美妙~贞奴这口仙母肥屄真是夹的老夫差点又要精关失守啊!”
山本一郎居高临下,两只形容枯槁却孔武有力的老手由下而上托起身下熟妇人母两颗吊钟白奶,感受着这对肥嫩硕乳在自己手掌心上下跳动的弧度和与生俱来的非凡弹性。
腰下短小的黑毛大腿恨不得都支起了撑杆跳的笔直角度,奈何就是因为个子不高,没有几根头发的秃脑壳拱了好几次都无法吻到大秦圣女最诱人的两瓣朱唇,只得愤愤的抬腰提臀,将自己那根已经在今晚不知喷射过多少次的东瀛长枪毫无保留的轰入这反差仙子的母穴之内,完全鼓胀充血的龟头势如破竹,棒身上那条五爪黑龙被淫水花汁浸泡打磨的栩栩如生,更加蛮横狂躁,即便早已把这条温暖泥泞的林间小路开垦成了一马平川,可每次抽插肏弄,却都会得到全新体验,这不,只是又怼了几下子,圣女的花腔便又一次紧紧勒住了自己的大鸡巴,四周淫肉褶皱丛生,玉璧之上那富有颗粒感的挤压贪婪无度的蹭着自己的鸡巴根,不一会就勾的山本一郎腰眼发酸,睾丸缩紧。
“小主人~您也加把劲,萍奴才不想输给师姐哩,哦~❤对!就是这样,萍奴就喜欢小主人这般九浅一深的怼萍奴这贪吃的贱腚眼!哦哦~❤❤”
一旁爽骑大马的山本崇也是累的满头大汗,并不是这对师徒那方面欠火候,恰恰是这对淫荡姐妹花自从彻底沉沦,便终日摇臀乞肏,不到三日,一身美肉从头到脚,恨不得连肚脐眼都被山本师徒用鸡巴连蹭带怼,射了一肚皮,更不要说这吸髓贪精的两口蜜屄淫菊。这几日二女与山本师徒纵情享乐,浑然忘我,什么国家大计,什么山盟海誓,又是什么亲子之情,早已被两条大肉棍杵的忘之脑后,全身每一个洞就没有干过。
“好一匹日日发情的大洋马,哎呦~吸的小爷又要射了。”
秦雨萍最是喜欢山本崇肏自己的后庭花,自从在幻境中被狼牙棒调教过一番之后,她这口下流的骚腚眼就终日发痒,山本小鬼的肉棒只要稍微突破菊纹,挤开肛口,火热的肠壁便会立刻收缩,死死箍住小主人的大屌头,接着肠道深处就好像那旋涡口似的,开始疯狂吮吸吞噬山本崇的肉根,山本崇自然来者不拒,肏到兴起,点燃黑炎,在这大秦女元帅的脂包肌蜜臀上烫出一个个手指头印,届时女将军便会真的如一头发情母马一般抬起头颅,声嘶力竭的玩命淫叫,最后被小主人肏到浑身脱力,倒在床上化为一滩烂泥。
“哈哈,贞奴,你那淫乱的妹妹可是要憋着一股自浪劲不服输呢~”
邱娴贞咬着朱唇,满面潮红,她抬起手主动揉搓着自己两团雪白丰腴,涂着俗不可耐的红色指甲油的玉指竟是探入乳缝之内,双指分开狭窄细缝,逮住隐藏其中的那一点嫣红,往上那么一勾!便将那两颗骚动不安,待人采摘的骚红枣给硬生生提拉了出来,她倒吸一口气,拇指食指攥紧一点,用力一捏,两道白膻奶箭激射而出!这一勾一捏爽的是她自己都差点决堤喷水,腰间那层浮于体表的细腻肥肉都颤了三颤。
“哼~小浪蹄子真是不知羞耻,小主人刚刚才在贞奴身上射过一泡,又岂能再赏给她!哦~嗯嗯……山本大人,您加把劲,用力肏,贞奴抗肏的很~哦~❤这一身骚肉就是~❤就是天生下来准备给山本大人肏的~哦哦哦!!!加快了!!又要涨奶了~贞奴的贱奶子喷个不停哦~❤❤齁齁~❤❤”
山本一郎见状哈哈大笑,骨瘦嶙峋的两只老手紧紧攥住邱娴贞肚皮两侧外溢的两道肉褶,大鸡巴劈啪作响,双眼死死盯住大秦圣女那双已经只剩下欲望与下贱的桃花眼,竟然能依稀看到那两只深褐色的瞳孔正在变得发出淡淡的粉红色,两颗❤❤竟然不知何时都浮于眼眶之内,更不要说她此时浑身上下不是吻痕便是被捏攥揉搓出的一道道红印,雪白丰腴的紧致肌肤就像发好的面团一样,柔韧性极佳,被汗水打湿的粉白肌理竟然自带油滑手感,连涂油的环节都省了。还不时从一层细密的汗珠中散发出勾人心魂的浓烈体香,但不同于之前她从自身外溢出的牡丹花香,这一次则是熟妇人母在被彻底征服,处于排卵期时,以子宫为中心向外扩散而出,实打实的催情剂。
“你……哼!师姐好不知羞,明明是你靠那风骚下贱的油肠勾引小主人,小主人~哦不,夫君~妾身的屁眼可比师姐还会夹呢~❤哦~嘶~❤夫君的鸡巴又胀大了三分呢~嘿嘿,师姐屁股虽大,但哪有妾身这筋肉骚尻会伺候爷们~哦~❤对!就是这样,大力的肏!无论夫君怎样肏,怎样虐妾身,妾身都会尽好便器妻的责任的哦!❤❤”
山本崇恶狠狠的下压秦雨萍的腿弯,肉根大起大落,恨不得将胯下这口骚尻肏到肛穴外翻,谷道失禁。眼下的秦雨萍还哪里有半点巾帼英雄该有的英姿飒爽,剩下的恐怕只有雌性体内本能的服从与淫荡,明明是大秦兵马元帅,明明是人皆胆寒的倭屠,可现在却主动分开两条黑丝健美大长腿,穿着黝黑锃亮的牛皮黑曜高筒靴,撅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小麦色筋肉美臀被东瀛小鬼肏的丢盔卸甲,嗷嗷乱叫,竟然还满嘴骚话淫语,自称是便器妻!
“好!为夫就满足你这自报家门的肉穴妻!”
小鬼将肉屌拉高,勾住肛穴外侧那层最敏感滑嫩的肛头嫩肉,接着猛的下压胯骨,只听得噗呲一声,二人同人张开嘴大呼过瘾。秦雨萍两瓣麦色肉臀更是被下压到变成两坨肉饼,巨大凶悍的力量将她肏的险些昏厥。一张写满了情欲的反差雌颜上白眼狂翻,淫舌外吐,连之前射在她肚子的大泡精液都因为屁眼里这蛮荒一怼,强悍无双的蛮力顺着大肠头直冲胃袋,竟然一时间将那还未被胃液消化的浑浊臭精从食道内反压而出,最后听得一阵干呕声,竟是直接从嘴里和鼻孔里倒喷而出!!
“哦哦哦哦哦哦!!!!❤❤❤噗~嘿~被小主人活生生肏穿了呢~哦哦~❤噗~❤”
“嘶……果然还是蛤蟆翻肚这种姿势最适合这两头大秦母猪!”
“贞奴也接好了,老夫现在便给你这不守妇道的淫穴播种,给我好好做出道谢!”
山本一郎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肩头两侧白嫩多汁的大长腿,被黑丝包裹的玉柱肉腿更显形态优美,尤其这仙妇还穿着一双足跟细长的镂空露趾银面恨天高,更是反差到了极点,老杂毛脱下其中还在不断颤动晃悠的高跟鞋,看着高跟足尖部位隐隐浮现的脚趾印记,放在脸前深深一嗅,那股带着淡淡皮革混合着汗香的奇妙味道直冲颅顶,让他那根本就已经鼓胀似铁棍的大鸡巴更是又硬了几分。
“啧,老夫真是爱死贞奴这双原味肉足了,自从没了那气血纹护体,贞奴的骚蹄子上就总是汗渍渍的~老夫贞恨不得咬着你这只淫足躺进棺材板里!”
“哦~哦~❤贞奴全身上下都是山本大人的所有物哦~嘿嘿~❤贞奴以后会每天穿各种丝袜高跟伺候山本大人~嗯嗯~❤阿里嘎多~感谢山本大人发掘出了贞奴的本性~贞奴就是天生闷骚绝伦,表里不一的淫乱母猪哦~~❤❤❤”
“骚货!接招吧!”
老淫棍将手里的原味高跟压在邱娴贞的脸上,粗壮无比的黑龙巨根带着雄性体内满满的征服欲蹂躏践踏这口丰润母穴,两瓣肥腻的花蝴蝶被布满了青筋血管的巨根蛮横的挤压在两侧,但却下贱的主动贴合在棒身周边,伺候着男主人舒舒服服的品尝这朵三百年不曾盛开,却一招浅露花蕊就被彻底摧毁的风流花。
“齁齁齁齁齁齁齁齁~~~❤❤还是山本大人的鸡巴最棒了哦~❤虽然小主人肏的贞奴也很舒服~但是~果然还是这根黑龙金钩鞭才是贞奴的亲相公呢~❤咿咿咿咿~大龟头子捣的奴家花宫都一团糟了~哦哦!~❤生出子源的小房间被东瀛主人的大鸡巴彻底占据了~肏的关不上门咯~~❤❤”
邱娴贞一手下探,猩红的手指尖用力的戳着自己已经快肿胀到渗血的娇嫩花蒂,却发出一阵哗啦啦的金属撞击声,仔细一看,那颗已经无法缩小,终日勃起的淫红蜜枣竟被一个不起眼的耳坠刺穿,那枚耳坠上还依稀刻着一个“圣”字,只不过这本应高贵圣洁,蕴含着满满亲子之前的“定情信物”却被淫汁和精浆打湿,模糊一片……邱娴贞另一只手将脸上的高跟靴怼到鼻子前用力的嗅着,自己这双银面镂空的西洋高跟靴没少被这对喜欢糟蹋人的师徒玩弄,二人之前便将两只恨天高射满了精液再被迫让她穿上,三日内竟然不曾脱下,精液的腥臭味和自己双足被腌渍的味道现在正巧杂合在一起,那种直冲颅内的“性”气息让邱娴贞彻底沉沦,肉穴深处更是已经无法控制接连泄下花汁,整个子宫开始不由自主的下垂。
“好一个骚熟母!竟会露出这般淫乱不堪的姿态,果然与老夫的黑龙巨根相性完美!哦!这风骚花宫竟然还没等老夫去撞,就主动开门迎客,你这淫妇就这么喜欢宫内性交吗!看老夫把你这早漏淫宫彻底肏穿!傻儿子,去趴在你娘屁股底下托起她的大腚!”
山本一郎舔着肩头旁来回晃荡,足香扑鼻的白丝淫脚,感受着香软可人的脚趾在自己齿缝间流连,他回头对着房间角落阴影中一个满脸羞臊无措,但却将裤裆顶出一个大包的身影喊道。
“是……”
那身影低声附和,哆哆嗦嗦的从角落里走出,邱娴贞的余光看到来者的脸庞,不禁眉宇中闪过一抹恍惚与不舍,可马上又被老家伙用大屌怼回现实。
噼啪噼啪噼啪!!
“哦哦~❤❤插的好快~怼的奴家魂儿都要飞了~❤山本主人的大鸡巴好生威猛雄武~肏的贞奴丢盔卸甲~连这骚阴精都要喷光了,被肏干了~齁齁~❤❤”
大鸡巴以播种势狂插猛肏,直把这禁欲数百年的大秦仙子肏的是花汁倒泄,宫内失守,一身丰腴美肉,雪乳肥臀被调教的此刻只剩下雌伏屈首,阴元狂漏。早已被双龙开宫的下流子宫只是被戳上一戳便会好似那禁欲多年,一朝得见亲夫的空房小媳妇,主动垂下软糯花宫,献出珍贵卵籽,淫水乱喷,卵巢颤抖,宫颈大开,只等男主人的大屌搅的她个天翻地覆,心神俱散!
更何况还是这根和自己身体最为契合的金钩肉鞭,这老杂毛的鸡巴在她子宫内展露原型,龟棱如一把刚刚锻造出炉的炙热弯刀,一次次勾着自己的宫口不放,最后则是用尽全身力气,死命一顶,邱子源马上看到自己娘亲的白肚皮上竟然瞬间凸起一道极为可怖的圆柱形弧度,其力道之大竟足足将娘亲煞是好看的玉脐都顶的偏离原为,滑稽的激凸在外!
怎么会……这老畜生竟是将自己圣女美母漏斗状的子宫肏成了一个椭圆的肉皮套子!
邱子源挺着裤裆被迫双手托起自己亲生母亲被野爹肏到悬浮于床榻的大白腚,当他的手掌触碰到那两团漫布香汗和掌印齿痕的滚热硕臀时,他裤裆里的肉棒又是硬到生疼,而抬起头便能看到老杂毛长满了弯曲肛毛的臭屁股就悬于自己头上,这老家伙已经骑在了自己母亲丰腴多肉的下体上,大鸡巴正啪啪作响的耕耘着自己的出生口,将本属于父亲的肉穴杵的淫汁翻飞,屄唇侧歪,连前方那茂盛的耻毛最近都被这两个混蛋拔下来不少,甚至还用这韧性极佳的黝黑屄毛做成了毛笔送于自己,作为羞辱。
邱子源鼻息前尽是男女性器交合传来的腥臊扑鼻,男人马眼中滴淌分泌的先走液与娘亲花穴内喷溅而出的粘稠蜜汁混为一体像皂角沫子一样顺着屄口往下淌,不时还溅在他涨红的脸颊上,老家伙的大鸡巴是那般粗壮可怖,肏起女人来毫不留情,仿佛就是一根被赋予神力的降魔杵,而要降服,归为己用的则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邱娴贞!
“啪!”
又是一声闷响在耳边炸裂,老混蛋虽看似瘦弱,可肏屄时候却格外勇猛,这可怕的力道震的他双腿发软,两臂只能尽力支撑上方亲娘油亮丝臀的下座力,他十根手指已经刺破丝袜,陷入如羊脂玉一般丝滑炙热的软烂臀肉内,感受着母亲这两瓣油光蜜尻在老男人打桩下由内而外向外释放的战栗与臣服。
这种拖着自己母亲屁股迎合野男人爆肏的羞耻正在逐渐腐蚀他本就被月读控制的神智,不知何时,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屈辱,山本师徒越是在他面前淫虐两位至亲,他颅内便越是兴奋,从最开始的愤恨逐渐转变为一种被仇人占有,被掠夺的受虐快感,自己一直求而不得,不敢去追求的美好,却被他人轻易获得……这种被仇人踩在脚下,嘲笑,戏谑,甚至是被至亲抛弃的负面情绪最终转化为他内心最阴暗的需求,而最为直接的证明,就是自己裤裆中被磨得生疼的肉棒!
“啪!”
又是一声势大力沉的屄屌撞击声,粗大的肉根不但攻入花宫,更是将两瓣括号白丝巨臀肏到彻底瘫软无力,激起的臀浪如一道细密的波纹,以臀心菊蕾为原点呈波浪状迅速散开,这一肏更是把自己母亲娇嫩如笔尖的肛口肏出了一个响屁,没错……那位贵为国师,自己视为珍爱的仙子美母竟然在自己面前被野男人肏到排气!
“哦?齁齁齁齁齁齁齁齁!!!!❤❤败了败了败了败了败了!!❤❤你这坏孩子……不要看娘亲这幅样子!哦哦~❤诞下你的子宫已经被山本大人调教成东瀛男人专用的淫宫肉套子了~❤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这就是真正的娘亲,忘了娘亲吧~娘亲已经是山本大人的淫嫁肉妻了哦!!!❤❤❤”
老杂毛显然最为满意这种赤裸裸的子目前犯,没有什么比在一个本应不苟言笑,冷艳绝伦严母的亲儿子面前将这被称为母亲的女人用大鸡巴彻底玩烂肏堕,让她变回只会寻求交配,渴望被征服的雌性最爽的事情了!
“咿咿咿咿~❤❤妾身也要喷了~和不知羞耻的骚师姐一起去了~哦哦~❤你这废物东西,快来舔本夫人的玉足,你不是最喜欢看小主人肏妾身的时候,趴在一旁推屁股舔臭脚了吗!”
一旁秦雨萍恶狠狠的剜了邱子源一眼,可怜的邱子源只好放下亲娘被肏的东倒西歪,香汗淋漓的大白屁股又连滚带爬到姨娘的身旁,像一条哈巴狗捡起地面上东倒西歪的牛皮高跟靴,脱下裤子套在了自己已经冒出水的肉棒上,高筒靴被秦雨萍一直穿在脚上,完美的锁住了气味,皮革内热乎乎的触感立刻让自己的绿帽肉屌勃起到了顶点,几滴精液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缓缓渗出。
“不错,很有自知之明,小爷允许你这绿母奴隶舔这母马的肉蹄子了。”
山本崇肏的兴起,戏谑的看着一旁的邱子源,后者如获珍宝,爬起来望着那只布满褶皱,脚底红润,足弓优雅的玉足,对准五根晶莹剔透,饱满欲滴的丰润脚趾一口含了下去,入口处是一股淡淡的汗味,夹杂的还有咸酸的气息,这是他心心念念,曾经最疼他的姨娘的味道……
“哦哦哦!!❤❤果然这样最爽了~被这废物东西舔着奴家骚脚的时候,小主人的鸡巴也顶的萍奴好舒服~你这长了根小鸡巴的陪嫁床奴,就一辈子看着两位野爹狠狠的享用我们这对骚姐妹吧~哈哈~哦哦!❤喷了!喷了!被夫君威武无比的大鸡巴插成肉穴妻了哦!!❤❤❤”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噗呲!噗呲!!噗呲!!!
两个矮小如侏儒的东瀛人提胯怒肏,两根大鸡巴终于在一声声自暴自弃,香艳淫靡的熟妇雌吼中将不知第几发浓稠的精液灌入二女的体内,随着这两位昔日的大秦国师,兵马大元帅彻底雌堕,自暴自弃的败北宣言中,山本师徒也彻底征服了邱子源的母亲与姨娘……
“齁齁齁齁齁齁~~~❤❤完败~完败~反差道豚邱娴贞,大秦洋马秦雨萍彻底败给东瀛主人们的无敌大鸡巴咯~~~雌畜完堕赛高~~哦哦哦哦哦!!!❤❤❤”
“呼……明日的祭祀准备的怎样了。”
山本一郎拿起一旁从邱娴贞身上剥下来的白玉旗袍擦了擦肉棒上的淫汁,穿上和服扭了扭僵硬的脖颈,目光中刚刚的淫态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往日的阴冷狡诈。
“无差,一切准备妥当,只等井上那家伙将神器带到。”
小鬼意犹未尽的撑开秦雨萍被肏到无法合拢的后庭花,看着腔道内不断流出的黄白色浓精,恨不得现在再提枪上马与这骚媚女将军酣战一番。
“你能确定井上真的会照做吗?如果我是他,我想我还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放心,他别无选择……”
二人相视一笑,推开门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间战斗过数日之久的房间,而床上的二女则被摆放成了狗爬式的下流姿势,对着门外撅起圆滚滚的大屁股,四只肥厚的丝袜脚掌上只挂着一只银底高跟和一只牛皮黑金靴,下身被肏到大敞四开,抽搐不定的四个蜜洞还不时往外咕嘟咕嘟的流出肮脏的精浆和温热的肠油,一旁坐在地上的少年却依旧痴傻呆愣的拿着自己亲姨娘的高筒靴套弄了自己已经不知道喷射过多少次的肉棒,而在二女被捏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四瓣大白腚上则用圣女阴毛所制的毛笔写着一排屈辱的大字,执笔者正是已经被月读彻底控制的邱子源。
【太元】【淫母】 【母猪】【元帅】
幻境-倾城町
大量肉眼可见的精神波动在我脑内聚合,那是一道道如丝绸锦缎般轻盈舞动的淡紫色纽带,以往我只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现在我却可以用肢体触碰,它们就在我的眼前,在我的手中!
“果然天赋异禀,怪不得那秉性暴戾的凤鸟也会认同你。”
我猛的睁开眼,入眼处分外清明,甚至连那些一直萦绕在我眼前挥之不去的孤魂野鬼也暂时消失不见。和之前我刚被月读寄生时的昏昏沉沉不同,现在的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充沛,小腹处不时闪烁的气血纹也愈发明亮。
“时间快到了,回到你的躯壳内,否则你的肉身会被月读所吞噬。”
紫瞳女子静悄悄的看着我,我在她深邃如湖底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慰藉,但却难掩她额头上一排细汗和苍白无色的虚弱脸庞。
“你到底是谁?”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嘴角浅弯,柳眉舒展,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脸上出现情感波动,她俯身端坐在榻榻米上,双手抚琴,那幽远凄怆的三弦声拂面而来。
高天原的日头呦,照映本州。
夜之食的月光哦,笼罩四国。
有一天,
阳芒钻入了天岩户。
月色躲进了神宫中。
百鬼夜行,灾祸横生。
生灵涂炭,血雨腥风。
素戈鸣尊进入了沉睡,
天钿女命想将他唤醒。
命运不可断绝,唯有移形换影。
祭祀已经开始,神女无处遁形。
我想起来这是之前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所吟唱的歌曲,可这古老的歌词到底说明了些什么?
“天岩户,绯之壁。你只有找到这里,才有破局之策。那对师徒应该知晓这处神邸所在,我所了解的也只有这么多。”
一曲终了,她轻轻摇晃着神乐铃,随着“吱呀”一声,一道幻境已在我身后打开,尽管我还有太多想问的话,但却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被黑暗卷入其中。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想,你马上就会知道了,祝君武运昌隆……”
大秦-关中-渭南
临渭水,雍山以东,居黄河,华山以西。阻山河四塞,连秦岭龙脉。东函谷,南武关,西散关,北萧关,后出潼关,兵隔金锁。虎踞六关,横霸三山,这片土地自古便享有雄关天堑,鹰鹞难飞的美誉。
昔日太祖皇帝秦鼎璟北拒戎狄,西破妖族,横扫中原,威震海内,最终将华夏龙脉,人族星火传递至关中洛京天启城。
世人谓曰:秦,形胜之国也,带河阻山,四塞之地,沃野千里,水土丰茂,天下形胜,莫过于此。
太祖帝以关中为基,得以创大秦三百年伟业,然时移世易,海桑陵谷,三百载如白云苍狗,星燧贸迁。自轩辕山上一纸灵符被撕下,妖王魂魄得以归体,陇右便再起血雨腥风,四护法,六魔将卷土重来,霍乱人间,一时海内俱惊,秦庭震动。
三十余年来秦军丢雍凉,失川蜀,一再姑息纵容,屈软退让,朝内绥靖声调愈发高涨,奸贼佞臣欺君罔上。直到如今百万妖族已逼近渭水河畔,冲天妖气笼罩关陇大地,而早已失势的大秦又当如何抉择。
凛冽的西北风吹散刘开谷两鬓的斑白,老将军巍然伫立,遥望远方,在渭水的另一端是席卷漫天的血雾,是杀气腾腾的魑魅魍魉。他想起自己一生中与妖族的每一次惨烈激战,虽互有胜负,然帝国边境的战线却从不会说谎。
手中那柄森然的秦剑上剑身已出现多出缺口,但剑锋却依旧锐利如新,寒气凛凛。他的脸在夕阳的照耀下倒影在剑刃上,半边是踌躇,半边是坚毅。
“老将军,太尉的斥候到了。”
“这是第几次了。”
“第……十三次。”
刘开谷凝视着剑刃中那张苍老的脸庞,他感到了些许的迷茫,这种茫然在武阳四年的彭阳城楼上也短暂的出现过,但今天,他必须要忘记人性中难以割舍的自私一面。
“让他下去歇息吧。”
副将咬着牙点了点头,刚欲转身但还是忍耐不住胸中愤慨,铠甲上的血污还未干涸,身上的创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不怕死,但更怕的是不知为何而战。
“老将军!不能再冲了,卑职……卑职的剑已经砍断了不知多少把,再继续打下去,就是人能顶得住,马也跑不动啊。”
刘开谷紧紧攥着手中的宝剑,剑身上自己模糊的脸逐渐清晰,坚毅与果决最终取代了踌躇与彷徨。他转过身,玄铁甲发出的沉闷的甲片撞击声,脚下的柳丁钢靴重重的踩踏在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没有城楼庇护,没有援军后备,有的只是这六十座营寨和仅剩八千的渭南守军。
“你今夜率领所有骁果军弃寨后撤,人不披甲,马摘銮铃,舍弃一切粮草辎重,轻装简行掩护渭南百姓转移。”
副将虽早已料到刘开谷有撤军之意,但他不曾想这位官拜骠骑,开府仪同三司的老将军会选择只身断后。
“老将军,要撤也是卑职殿后,您身为三军统帅,朝廷勋略,万万不可有失啊。”
刘开谷走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妖军之所以还未渡河是因自己连续进攻了足足十二次,每一波反冲锋都重创敌军,可终究兵微将寡,以攻代守不过是一时权宜,朝廷接连派遣斥候催促出战,但却至今不见半点粮草兵马前来增援,就是傻子也清楚,渭南已成弃子。
“我早听闻朝内有迁都之意,今日得见才知是真,太尉府催的越紧,就越说明陛下已定决心迁都,妖辈若见我帅帜东遁,则定然强渡渭水,军队撤退虽易,可到时候渭南数万百姓又当如何脱身。”
副将咬牙不语,但心中苦闷不甘又无处发泄,只得一拳砸在大纛旗杆上,指骨嘎吱作响,他恨不得现在就回京活剥了那奸相的皮!
“老将军,如今朝内吴天那奸贼一手遮天,予夺任情,纲纪坏乱,朝外牧守令长尽皆贪腐,九州震荡,百姓潦倒,人人思乱。卑职……卑职为老将军不甘啊!为将士们不甘啊!”
刘开谷从齿缝里挤出一丝苦笑,双眼看向那徐徐飘扬的刘字帅旗,又低首将目光望向帅账外一个个等待他发令的矫健身影,这些为大秦帝国洒血流汗的将士们都是好样的,刘开谷知道他们都不怕死,但无谓的牺牲从来不值得歌颂。
他老迈苍劲的眉宇中透着道道凌厉与难以言说的不甘,数十年的沙场从戎早已磨平了他年轻时的棱角,他何尝不知这世道的昏暗,但即便还有一束光,他也想要抓住,不为秦室,而是为了人族的未来。
“三十四年前彭阳失守,我走了。十六年前萧关沦陷,我也走了,今天,我刘开谷不走了。”
刘浚见状自是晓得他劝不动这位早已舍弃皮囊,时刻准备捐躯为国的大秦上将,可眼前的苍首老者对他而言更是自己父亲般的存在,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死死拉住刘开谷的裤脚,声泪俱下。
“义父!末将是打小听着您的事迹长大的,后才慕名加入骁果军,蒙老将军不弃,收为义子,半生追随,毫无二心。末将求义父一起走吧,那吴狗就是想看着您再也回不去洛京,迈不进朝堂啊。”
刘开谷眼睛湿润了,那被妖族肆虐长达三十余年的陇右自己何尝不想收复,雍凉十二郡数以万计百姓的血债,他又怎能轻易忘记,无奈心余力绌……
大秦建国起便改革兵制,揽天下兵马分批管理,后经历代皇帝逐步裁定规制,时至本朝已定为五军十二府卫。这“军”指的是总归朝廷调遣的五大方面军。而“府卫”则是因五军的统帅均官至三公,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拥有开府,招募部下的权利,而被招募入府的精英士卒则为【府卫】。
其中负责洛京防卫的为【龙骁军】,该军统帅为历代大秦太尉,虽人数不如其他四军,但却为保护皇室的主要力量,又称禁军。府卫为【左骁骑卫】【右骁骑卫】,【鹰扬卫】。
其二则是守卫北境,原隶属于大将军秦雨萍,现归胡人将领,另一位外姓王,范阳王阿史那绰尔麾下的【河朔军】,此军以头盔上插灰白色羽穗闻名,兵卒擅长齐射,奔袭,以骑兵为主,于塞北常年对抗胡人,阿史那绰尔以突厥游骑番号为模板,将胡汉二军混合,建立旗下府卫【虎卫】【豹卫】【熊卫】【狼卫】【隼卫】。
其三为镇守江南,凤阳王秦雨萍调任扬州后,集合两淮劲卒,率领阻截倭寇入侵的【江东军】,帐下府卫【黑鸦卫】【苍蛟卫】。
其四是坐镇东都洛阳,遥控中原的【震山军】,为外戚重臣陈留王段炯掌控,麾下拥有【寻金卫】与【神祗卫】,此二卫则不以作战戍边为主。
最后便是刘开谷手中的【骁果军】,也是大秦最为精锐的主力军,骁果,顾名思义,军卒以骁勇果敢闻名,这一代的骁果军部曲均为刘开谷亲自选拔,旗下不建府卫,其中军官多为其义子,所以又号【刘郎军】。
只可惜大秦虽国内兵甲号称百万,可如今中央却早已失去了对各军的约束,各地势力逐渐脱离洛京权力中枢的控制,个个身怀异志,别有用心。今朝京都被围,关内诸军竟按兵不动,更无一人进京勤王…………
刘开谷一生三番遭贬,又三度重启,他四十年来刚正不阿,屡屡犯上,更遭排挤,他早已清楚大秦国祚将至,不可挽回,但他相信就算自己倒下,日后还是会有有志之士,继承自己的信念,挽救人族于水火之中。
身后关陇大地风光依旧,可无论人还是事却都已今是昨非。
凛冽的西方从身旁呼啸而过,卷起渭河平原上的赤血黄沙,青春年少转眸间已剩皓首苍颜。老将军须发苍白如雪,却难掩重铠铁甲寒光凛凛。他感受着手中秦锋锐利的剑鸣,胸腔深处心跳的咚咚作响,他端看着眼前的宝剑,剑身上蜿蜒的血槽还散发着混合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息,心中早已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老夫一生用此剑饮敌寇鲜血,今朝也愿见此剑崩于阵前。”
刘浚心中黯然,他要做的只有履行长官的命令,刘开谷在他临走时将一封信交给他,这也是他接受的最后一道军令。
“追上陛下銮驾,将此信呈上。转告圣上,今日之败乃是我刘开谷一人之责,切勿苛责将士,望圣上以苍生为重,厉兵秣马,再觅良机,一雪渭南之耻,使戎狄妖辈再不敢觊觎天朝!”
月黑风高夜,将军赴死时。
刘开谷横朔立马,一夫当关。身后则是六十座空无一人的大营,妖魔鬼怪他早已见的多了,但眼前这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大规模妖军刘开谷还是平生第一次得见,自己手下最精锐的三万骁果军已折损大半,他不能再看着仅存的有生力量也彻底被打光,他必须要为身后渭南百姓的撤离争取时间。
“妖辈,大秦骠骑将军刘开谷在此!有胆的便来与老夫一较高下!”
紧握铁槊的手掌在颤抖,那是生而为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但那双在黑夜中如苍狼般冷冽锐利的眼神却依旧让这些魑魅魍魉不寒而栗,即便年近古稀,这位守卫边疆,纵横沙场四十余载的帝国上将军带给妖魔们的恐惧却从未削减半分。
昔日的彭阳城下,他渴望着突围求生,今日的渭水河畔他只愿一心赴死,再也没有了那位从天而降的白衣仙子为自己解围,剩下的只有这一人一马和那颗依旧炙热为国,滚烫如初的赤子之心。
肮脏丑陋的妖魔看到眼前只有敌军一人,且那矗立于他身后的还是刻着“刘”字的虎旗,即便这些一度被刘开谷打怕的家伙不敢上前轻试,但还是无法克制住它们对关中大地上散发出无数精血的致命诱惑,面露贪色的妖军鼓噪不止,争先恐后强渡渭水,它们踩踏着彼此的身体穿过激流,冲向刘开谷身后的大营,翻箱倒柜,抢旗夺幡,遇到马匹便去撕咬噬血,见到甲胄便滑稽的穿在身上炫耀。
“抢吧,抢吧,都是留给你们这些杂种一起下葬的!”
刘开谷手中的马槊已经砍断,胯下的坐骑也倒在血泊中,他拔出佩剑穿梭在万军从中,挥砍劈刺,仿佛不知疲倦,直到那柄挚友送于自己的宝剑也彻底崩断,而在他身后则突然火光冲天,瞬间将这漆黑的夜色点亮如白昼。
数十座营寨接连起火,渭水河畔本就地处平原,无城墙庇护,大风骤起,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一时间整个渭南陷入一片火海,熯天炽地,星火燎原。那些争先夺取战利品的妖军乱作一团,惨叫声响彻渭水,它们争连回身跳入湍急的河水中,淹死者,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刘开谷与乱军中满面血污,仰天大笑,他早已伤势垂危,已无力起身,这场大火三日内难以平息,足以为后方百姓疏散争取有限的时间,至于自己,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年过半百的他早已厌倦了庙堂之内的尔虞我诈,党争不断,萧关之战后他主动请缨外调渭河沿线,这里是巩固京师最后一道闸门,也是朝内百官避之不及的地方,他要做的便是用人生中最后一段光阴为大秦遮风挡雨。
朝中吴天权势熏天,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任谁都清楚此贼早已有僭越之心,他必须要在琉璃宫外为大秦留存住最后一支有生力量,以便日后之需。
可惜主动斩断臂膀的却是那位端坐于龙位上的九五之尊自己,大秦行将倾覆,已成定局,但黎民百姓又有何罪过,秋高马肥本应是用兵反戈,收复失地,重振王威之际。却引得敌寇侵入,将卒奔命,渭水两岸,尸横遍野,流血没踝。
此非天命衰落,乃是人乱所为。
但至少刘开谷问心无愧,即便在下面见到先皇也足以挺胸而立,这颗丹心足可告慰上天。他抬头望着被火光照耀着通明的天空,终于可以安心闭上双眼。
啪嗒
啪嗒 啪嗒
刘开谷感到脸颊湿润了,是鲜血?还是泪水,都不是!
他错愕的睁开眼,瞳孔中闪烁的焰光被暗红色的血雾取代,他急忙擦拭着脸庞定眼一看,发现掌心处竟然是血水?
天空中坠下了红色的雨点,风卷云挪,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夜空,不是白色,而是殷红。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在耳边响起,一场大雨毫无征兆的从云端倾盆而下,血色的淫雨浇灭了渭南的大火,也熄灭了刘开谷心中的那团烈焰。
渭南大旱已三月有余,为何今日竟突然风驰雨骤,银河倒泻?!
“……天欲弃苍生啊……”
刘开谷颓废的瘫坐在地上,身边是妖族们癫狂至极的欢呼声,是这些吃人吸髓的恶魔劫后余生的窃喜,是吹响大秦覆灭前奏的催命歌。
一根锋利的箭矢同时贯穿他的身体,鲜血止不住的从口中渗出,他想再站起身替后来人再斩杀几只妖魔,但老迈的身体也终究挺不住,双膝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在朦胧迷离中好像看到了一个年轻人模糊的身影,昔日那位年少有为的大将军也曾受尽冤屈,那奸相吴天一无廷尉批文,二无三司推事,凭借手中私权淫威,联合朋党,肆意裁决下便将其发配岭南,生死不明,他也许还在这个世上,或许早已化为尘土。
楚兄,如果你还活着,你又会如何抉择。会嘲笑刘某这份愚蠢的忠心吗,还是会和我一样……
“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留人啊。”
刘浚率领着帝国仅存的生力军悉数撤退,只留下那位为大秦征战半生,却最后不得善终的老将军独守空营,而洛京城内尸位素餐,空有虚名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们却在卷包金银珠宝,带着三妻六妾,趁着夜色,打开后城门仓皇东遁,却独留这座三百年古都内的无辜百姓还沉浸在梦乡之中,等他们醒来会发现,这里已成一座无主之城,而城外的妖魔鬼怪正磨刀霍霍。
“将军,渭南大营好像起火了。”
刘浚心中一惊,他虽早已料到,但还是不禁勒马回首,望见身后火光冲天,心中不胜悲凉,最后一位忠于大秦的将军还是倒下了,他并非战死在妖族的爪牙利齿下,而是被那位姓秦的皇帝所抛弃,成为了京内百官贵戚逃跑的垫脚石,他们深知刘开谷不会忍心看渭南百姓惨遭屠戮,只有死光最后一个骁果军,才能给他们争取来收拾家当,南顾逃窜的时间,既除掉了大秦最后一支主力部队,又能迫使朝廷妥协迁都,吴天此计何其狠毒。
刘浚双手颤抖着打开了刘开谷交给他的信,信上只有笔锋强劲,刚直不阿的八个字,但此刻却足以让他心口作痛,凄入肝脾,难以直视。
【将军死绥 路绝重围】
他死死的攥着手中的信纸,心头仿佛被刀子狠狠的割出一道无法愈合的血口子,但操刀的却不是敌人。
昔日参军时的热血仿佛在这一晚之间皆数洒尽,喉结蠕动,气管里好似被一团看不见的烈焰灼痛,刘开谷临走前将八千骁果军交于自己,望他继承遗志,忠心报国。可他却和昔日彭阳城楼上的刘开谷一样陷入了迷茫与彷徨之中,悲不自胜。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身为一将一卒,他早已看淡生死,可自己一生视之为父亲的那个男人却死不得其所,这黑白颠倒的世道还真的有要守护的必要吗?那早已腐败不堪,混乱横生的秦室还有匡正复兴的可能吗?刘浚双目血红,望着愈发清晰的洛京城外庄重森严的皇陵胸口痛塞难忍。
历朝历代为人族开疆拓土,扫清寰宇的先皇陵寝就在眼前,昔日太祖武帝御下的大秦兵强马壮,傲视东方,那是何等的昌盛繁荣,如日中天。
可如今的秦庭却如枯株朽木,无可救药,将在外想报国却无门,士于内欲匡扶却无心。境外强敌环伺,朝内党同伐异,主上利令智昏,官吏贪墨成风。九州动荡,关中易主,决疣溃痈,日薄虞渊。
“将军一去,大树凋零。主庸臣佞,三军凄怆。昏君……昏君啊!乃坏汝万里长城!!”
家国已至生死存亡之际,可庙堂之上却依旧尔虞我诈,大秦的天子竟亲手推倒最后的城墙,带给帝国无尽的灾难,何其愚昧可悲……
刘浚翻身下马,步伐凌乱不稳,踉踉跄跄跪于皇陵前双手高举刘开谷给这位当今九五,也是给他自己留下的一纸绝笔,涕泪横流,悲从中来。疾首蹙额间无尽的凄楚愤恨从口中吐出,化为一声痛心的不甘响彻龙首原,在这晚秋的拂晓时分显得分外凄切哀凉……
“冤哉,皇天!忠而见杀!”
东瀛-京都-第三十日
傍晚黄昏,夕阳西下。
京都神宫前一排身着通体洁白神祗宫服的掩面神女正一手持神乐铃,一手舞动桧扇,脚踩红纽草鞋,她们跳着神乐舞,口中吟唱着东瀛古老的祭神歌曲围绕在祭坛下方。而在一百八十步长阶之上则伫立着一尊天照大御神雕像,雕像正面冲向大海的方向,面部双目微闭,面色如常,栩栩如生。
“祭りが始まる。”
随着神祗官话音落下,数十名神女停止舞蹈,双手前倾,匍匐跪拜在地,准备迎接新一任天钿女命的到来。
悠扬的歌声萦绕在祭坛四周,幽幽的火光映照在大日女尊的雕像之上,显得那张脸庞更加惨白,明明掌控着火焰的力量,却犹如来自地狱的邪神,带给人无尽的阴冷不安。
远处女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她身穿白衣绯跨,足裹纯白足袋,脑后乌黑柔顺的三千青丝被白色擅纸扎成一袭竖马尾,头戴前天冠,两缕黑发从耳畔顺下,遮挡住她半面侧颜。女人口中吹动着一根神月笛,随着曼妙的乐章徐步而至,她面容绝美,高贵得体,白净的脸庞上微点胭脂红粉,双唇两侧留白,点绛其中,身材丰腴动人,挺拔入云的酥胸将白衣前段衣襟领口高高撑开,浅露出一道深邃沟壑,绯红束腰下两团肥沃臀瓣在单薄的纱布下若隐若现,看其中景色竟是十字叉布,兜裆遮阴,前凸后翘间惹得本应神圣无暇,不可侵犯的神女服穿在她身上反而独添了三分色气。
“天钿女命を迎える。”
神祗官敲动手中的太鼓,榉木隔着牛皮发出“砰砰”的沉闷响声,震耳欲聋,渐渐盖过神女们的歌声,祭坛周边插放的火盏仿佛也被这震撼的鼓点撩动,一阵阴寒刺骨的妖风吹过,月色昏沉,火光飘忽,铁盏中的烈焰竟然在逐渐变为漆黑妖冶的紫红色。
“天照の炎が东瀛を守る!”
咚咚咚!!!
咚咚咚!!!!
随着鼓声愈发激昂,被命名为天钿女命的白衣神女一步步踏上高阶,走向天照大御神的神像,她扬首迈步,虽是面若桃李,如花似玉,可那双本应俾睨群小的冷淡双眸此刻却已无半点光芒,瞳孔之内只剩黯淡无神,隐隐中还闪烁着异样的黑芒。
昔日的大秦圣女,今朝的大日女尊。
东瀛-京都-神祗大社
神祗成员横七竖八的倒在府内,鲜血横流,空气中散发着甜腥的气味。
“啪啪。”
二鞠躬,两拍手,一鞠礼,面向神前,背直腰弯,双手左高右低,门外男子的身影完美符合敬神之礼。
“进来吧,祭祀进行的如何?”
山本一郎矮小佝偻的身子正对着一尊雕像焚香祈祷,那神像塑造的是一个黑发白衣,赤足着地的魁梧男子,他一手持剑,另一条手臂则筋肉暴起,手掌,臂弯连同腋下紧扼三颗巨大无比的蟒首于胸前,巨蟒另外五颗狰狞蛇首则正在他背后撕咬,那蛇头个个犹如在黑夜中闪烁的红皮灯笼可怖非常,而同样八条粗壮似木桶的蛇尾则缠绕在他腰腹下身束缚禁锢住这无畏的战士,神像栩栩如生,仿佛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八首巨蟒身上散发出的阴寒妖气,这怎么看都是一座勇者斗妖兽的神像。
一切都要结束了,这位圣女终究逃不过自己的命数。
山本一郎剧烈的咳嗽着,本就苍老的脸庞现如今更显疲惫虚弱,现在他要等的便是那位神尊的降世。
“嗯?为何不答话,我在问你祭坛那边如何了?”
山本一郎皱起眉,他感到身后阴风阵阵,不对……今日正是祭祀大典之日,神祗宫忙碌非常,外面怎会突然没了动静。
“老东西,没想到你会有今天吧。”
一柄锋利冰冷的长剑横在山本一郎的脖颈,老杂毛眉眼一沉,手中翻挪,三枚枫叶状的手里剑“咻咻咻”的从他腰间射出,我斜过身子,飞起一脚,毫不留情的踢在他的老腰上,老鬼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勉强抬起头一脸狞笑的盯着我,但同时我也在他那双苍蝇眼里看到了一丝诧异。
“没想到你竟然摆脱了月读的精神控制。”
我懒得多与他废话,手中剑花翻飞,眨眼睛便将这老混蛋一身神祗服削成烂布,露出他那一身骨瘦嶙峋的排骨身材,还有跨间那条即便还未勃起便远比一般男人都要粗长的黝黑肉根。
“告诉我,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山本一郎面色一惊,继而哈哈大笑,满是张狂,我已经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天照之力的存在,否则他也不会被我轻易制服,这条东瀛老狗如今已经只剩下这身臭皮囊。
“哼,是老夫小看你了,居然这几日都能伪装成那副缩头乌龟的德行,可惜你永远也救不回她,你那动人的圣女美母马上就要和天照大御神合二为一,她会成为新的大日女尊!永远为东瀛发光发热!啊?哈哈哈!咳……噗!!”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因为我手中的剑刃已经划破了他的胸口,插进了他的肺泡内,上涌的血流一股脑的溅进气管中,形成了倒流的趋势,老混蛋依旧故作坚挺,刚欲抬起手,手掌又被我用他刚刚扔出的手里剑反过来钉在了雕像下方的祭桌上。
“你真以为我找不到吗?天岩户,扉之壁。”
老头子怔怔的望着我,他顾不得口中的鲜血,剧烈的咳嗽着,话语中也没有了刚才的强硬,反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邱少侠,老夫现如今已成一具躯壳,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你既然明知圣地所在,咳……却还是出现在这,便说明你无法去往那里。势成骑虎,不如,不如你饶老夫一命,顺其自然,咳……老夫允你高官厚禄,一生不愁吃穿,岂不美哉?至于邱国师,她早已无救,你还莫不如……啊!!你竟然!!”
这一次斩断的是山本一郎的肉根,老杂毛疼的呲目欲裂,下体血如泉涌,却被我踩住双腿动弹不得,我挑起那根因为剧痛反而瞬间出现勃起反应的阴茎,用剑塞到了他的嘴里,接着抬起腿一脚踩烂了这老杂种的两颗肉睾!
“啊啊啊啊!!!!你这个!疯子啊!!老夫……老夫死便死了!哈哈,你那仙子淫母,老夫早已玩够了,就算你杀了老夫又能如何啊!哈哈!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我用剑刃剜出他一颗眼珠,但却没有彻底扯断眼珠子后方连接眼眶内部的血管,这老鬼用左眼正好看到大半颗眼珠子在自己眼前晃荡,在剧痛和恐惧双重打击下他瞬间晕厥,却被我又豁开鼻梁,再次被痛醒。
“还记得我之前是怎样说的吗?我会亲手剥了你的皮!山本一郎!”
看着我那双早已幽幽泛紫的双眼,老杂毛口中叼着自己半根鸡巴吚吚呜呜,半晌说不清一段话。
“你……你竟然控制了月读……明明那圣鸟……唔……咳……崇……你要替为师……咳……高……高天原的火不会熄灭……”
“老杂种!受死!”
剑刃划破肺门,山本一郎最终还是咽了气,肺泡里的鲜血挤破了喉管,从他口中彻底喷溅而出,喷了这混蛋一脸,双腿间的卵袋子被我踩成了一团烂皮,两颗硕大的睾丸外溢而出,丑陋至极。那张扭曲不堪的老脸上,酒槽鼻被从中豁开为两瓣,半颗眼珠子突兀的挂在眼眶外晃来晃去,另一颗则死死的圆睁看向我,好像有说不尽的不甘。
“哼,倭狗,杀你一万次都便宜了你!”
“你……邱兄,你竟然……”
看着我拎起那颗血淋漓的人头,一道我心中最为“挂念”的身影出现在了我身后,不是别人,正是井上智彦!
“我正要找你,我的好朋友。”
鲜血顺着剑刃滴淌于地,我拎起山本老鬼的脑袋,一口咬下那颗摇摇欲坠的眼珠,牙齿碾过玻璃体,苦涩浑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那种在口中瞬间爆浆的感觉很恶心,但又让我感到兴奋难耐,我一脸邪笑的走向他,他却步步后退。
“邱兄,快点离开这里……”
我不会给他再坑害我的机会,我双目聚焦一点,脚下腾空而起,瞬身便出现在他眼前,这家伙还想开启幻境逃脱,却被我一手从半开的裂空中将他已经半虚化的身体拉出。
“你果然能看清!”
井上并未觉得惊讶,我反而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欣慰之色,他没有再想脱走的意思,刚欲张口却被我打断。
“我不但能看清你的身法,我还能闻到你身上虚伪的气息,你这个骗子!”
我扔掉手中的头颅,抬手按在他的肩头,接着五指并拢用力的一扯!
呲啦!
那件名贵的羽织外衣被我从他领口向下彻底撕开,没错,我就是撕碎你这家伙虚伪的外表!
啪!
我只感到眼前一道白色的肉光闪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脸上一片疼痛。
不对……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我错了?
明明这条手臂不应该存在的。
我惊愕的望着面前的井上智彦,还有那条白皙光滑的臂膀,肌肤上的毛孔和淡淡的血管清晰可见。井上的脸上不知为何浮起一抹红晕,他高悬在半空中的手臂还未放下,看来刚才那一巴掌是他甩给我的……
“不可能啊……怎么会是这样……莫非真是我猜错了?”
“你当然猜错了,蠢货!”
我猛的抬起头,几滴鲜血溅射在了我滚烫的脸颊上,这才发现一把剑已经穿透了井上的腹腔,大股肉眼可见的暗紫色灵力顺着她的伤口被疯狂吸入其中。井上同样诧异万分的望着我,双眼中写满了不知所措,那柄剑并不似寻常剑刃,而是一把类似于钥匙状的武器,钥匙顶端尖锐无比,而在钥匙的表面却隐隐镶嵌着镜子状的透明物体。
井上颤颤巍巍的低下头看着贯穿腹部的匙剑,他口中的鲜血开始无法控制的渗出,眼神也尽是不可思议。
“你……你竟然将父亲他……”
“老东西不识时务,那新时代的京都城下便也没有了他要走的路。”
我眼疾手快,抬手举剑便刺,藏在井上身后的人突然闪身到我的一旁,我刚想回刺,可在我看到来人那张脸的时候却目瞪口呆,手中的剑迟迟无法刺出,这怎么可能?这天下怎会有如此离奇的事……
“果然是掌控了月读之力,你竟然又一次对这个中土人动了感情,我的傻妹妹。”
月隐星藏,午夜的黑暗如同浑浊的墨,将四周一切吞噬,最后一缕稀薄的月光洒下,它将揭开真相的面纱。万籁俱寂下,我咚咚作响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更加清晰可闻。
那是一张和井上智彦一模一样,毫无二致的脸,就连穿着,体型,身高都堪称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独不同的是,二人此时的眼神,一个满含恨意,另一个则狠辣异常。
“你这个畜生……倾城町中的同族还满足不了你,你居然……咳……”
井上智彦口中鲜血不止,那男人拔出匙剑,我见状一手接住倒下的井上,挥剑向前,这家伙身法远比我想象的要快,比起井上躲避攻击需要开启幻境,他则完全能够做到连残影都不留下便能伶俐轻松的躲过我的刺击。
“就凭你!”
我怀中抱着井上,更是难以招架,这人虽长相和井上无二,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凛冽杀气却汹涌无比,我单臂挥剑,接连劈刺,他手中那柄匙剑每次和我的剑锋接触,我都明显感到身体内的精神力在被不断抽走,还未交手几个回合,我便气喘吁吁,连注意力都开始有些涣散。
“哼,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纯血种的力量!”
男人面露凶光,那双幽紫色的双瞳骤然圆睁,一股无形无状的强劲灵力瞬间从他身边迸发而出,他手中匙剑剑锋冲下,用力插入地面,我只听得耳边冤魂的哀鸣声此起彼伏,凄厉万分。
“月読-霊魂咒!”
他口中低吟一声,我便感到脚下轰鸣作响,还未来得及反应,地面竟然悉数迸裂开来,道道裂缝之下传来嘎吱作响的森然骨裂声,紧接着竟然于地表的裂隙中徐徐爬出白森森的不死骷髅,天空中不知何时也也出现了无数漂泊游荡的孤魂野鬼。
“你究竟是谁!”
我能明显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不断消散,这些枯骨冤魂从一出现就开始疯狂掠夺我身体中的精神灵力。我眼前的画面开始不断闪烁不定,手中的剑都无法攥稳,可就在下一刻,这家伙已经挥剑而至,可我却根本无法聚焦注意力。
“噗呲!”
眼前绽放出一道艳丽的血花,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井上径直挡在我的身前,我就势猛的刺出一剑,正中男人的臂膀,可却发现刺了个空,那袖袍下空无一物?
男人虽未被刺中,但还是本能的闪躲后退,手中的匙剑贯力使然下径直将井上脑后的束发带切断,一头漆黑如瀑,柔顺似水的秀发散乱开来,而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也一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是你?!”
“邱兄,没时间了,不能恋战!”
臂怀中井上并没有在意我满脸的诧异,而他的话也马上让我警觉起来,我凝聚精神力,口中默念东瀛古语,横贯一剑,趁男人躲闪之际,带着井上闪进身后幻境之中。
“他会不会追来。”
“不会……咳……他的目的已达成,你对他来说已无价值。”
井上伤的很重,小腹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鲜血,我将衬衣扯下撕成布条,简单的做了个包扎,眼前井上面色苍白,青丝凌乱,而顺着被我扯断的袖口则可以看到一抹微微凸起的弧度和半点嫣红……
“呵……你怎么脸红了,邱兄。”
我收回停留在她胸口的视线,重新凝聚在那张我熟悉的脸庞上,淡紫色的眸子,纤薄的嘴唇,还有那不再刻意掩饰的中性嗓音。
“你竟然是女人?”
我曾经无数次提到过她有着一张足以让男人心动,让女人嫉妒的脸蛋,但却从未怀疑过她的性别。
“你真的在意我是男是女吗。”
井上见我一脸不可置信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能在她看来,她早已习惯于男扮女装,亦或者,性别对于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那外面那个家伙又是谁?”
井上面露苦涩,她指了指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
“你应该最清楚。”
我脑子嗡的一声,猛然想起娘亲在上一条时间线留下的那封信,里面明确写了她当时已经发现了井上的异常,智彦取代了同族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且旁人毫不知觉,还让我多加小心。再加上我在神殿里当时斩断井上一条手臂……我又联想起那一日我送给井上的三色丸子……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癖好很难做到无时无刻都在伪装,那下意识的回应我为什么一直就没有察觉!
“他是井上智和?!”
井上见我如梦方醒这才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可你明明说智和已经死了?他又怎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些日子以来,我见到的人……都是他!?!”
我根本无法停下大脑内不断跳出的一个又一个新信息,带我去倾城町的是他,在我眼前和我兄弟相称的也是他,冥冥之中引导我完全接受月读之力的还是他?!
“这件事说来话长,还要从头说起……”
从头说起?整件事里我有太多不知道的秘密,娘亲之所以带我来到东瀛就是为了去除隐藏在我体内的天照余火,可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月读寄生,我却并不知情,还有我失去记忆的第一条时间线,我迫切需要知道这一切!
“邱兄……咳……你真的以为从小到大,一直寄生在你体内的是天照之力吗?”
我摇了摇混浆浆的脑袋,这女人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呵……一直吞噬你体内之炁,将你变成手无缚鸡之力,受尽同门嘲讽笑柄的罪魁祸首,其实是那只圣鸟,凤。”
井上凝视着我彷徨无助的双眼,口中吐出的字符在我看来根本无法理解?凤?传说中的圣兽之一?难道真的是她……
“看来你应该猜到了三分,凤是被圣女移植到你体内的……源头我并不知晓,但至少有一点能够确认,那就是为了对抗残留在你体内作祟的天照之力。只可惜……咳……只可惜凤的力量远远超乎圣女的想象,它起初吞噬掉你体内的天照余火后便不再满足,你的母亲拥有三百载道行都无法完全掌控凰之力,你不过是一介凡人,又哪里能够压制这华夏神鸟。”
“那为何娘亲要带我来东瀛?难不成在这里有对抗凤之力的办法?”
井上的面色愈发虚弱,气若游丝,显然智和刺进她体内的匙剑也和我一样,吸收了她大量灵力。
“邱子源,你这个笨蛋……你难道还不曾想到到底是谁在你体内寄生了月读吗?”
我被她这一问,顿时呆在了原地,那一日在神宫中我看到了天照的残火飞离了我的体内,可在之后我就离奇的被月读寄生。井上的话立刻点醒了我,如果娘亲一直想要去除的并非是我体内的天照,而是凤之力,那岂不是……
“天照属阳,凤鸟也相同,二者相交,必然无法共生。日月不可同空,阴阳素来相克,唯一能够压制凤之力的只有月读的力量。武道会后的第二天,圣女与山本师徒在神宫内交手时发现了自己气血纹消失,她那个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已经彻底无法压制住凤的力量,因为能够解开第二道气血纹的人,只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也马上想到了这一点,我竟然从头到尾一直以为自己当时是被天照所控制,所以才会去在冥冥中触碰那道封印。
“圣女知道自己体内的凰之印一旦被关闭,一时间便无法开启,唯一的办法就是只有重新关闭你体内的凤之印才可以,她只好被迫无奈答应了山本一郎为期三十天的调教,既是为了阻止凤进一步对你的吞噬,也是为了日后能够完全让你恢复,所以,她便找到了我。”
“是娘亲让你将月读寄生在我体内的吧。”
井上见我终于理解,不由点了点头继续道。
“没错,是我答应了圣女的请求,因为在那个危急关头只有月读能够暂时压制凤的力量,从而达到短暂的均衡。但月读之力和凤一样并非能轻易驾驭,你那些日子能够在迷离状态下,看到幻境中圣女与将军被调教淫虐也是因为月读之力在作祟,它试图借助你心中的恐惧,愤恨,自我怀疑这些负面情绪不断侵占你的身体,控制你的精神,让你变成它的人肉傀儡,而对你下手的便是智和。”
现在回想起来,我确实在那段时间噩梦连连,在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格外真实,可醒后却根本记不得什么,原来是井上智和在搞鬼。
“圣女在这期间不断压制你体内的月读之力,同时也重新开启了对凤的封印,从而恢复了第二道气血纹,这也是为何你在近些日子感到了自己功法在恢复,就是因为凤之印的暂时关闭,所以你才能渐渐重新聚炁。”
怪不得……我那时还在奇怪自己当时在海滩上与井上过招,竟然能够使用金刚霸体术的雏形硬气功,原来是娘亲在暗地中正不断压制月读对我的吞噬,以便暂时达成一阴一阳的平衡,而且我还看到娘亲在行宫内用外溢的炁血帮助萍姨缓解幻术带来的后遗症,这都说明了她体内凰之印在恢复。
“可为什么娘亲在最后解开了我身上的凤之印?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井上苦笑的摇了摇头,她艰难的抬头看向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因为你主动接受了月读之力的寄生,成为了月读的傀儡。”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还不等我解释,她便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也是在责怪自己的疏忽大意。
“这也是为何智和甘愿冒无法恢复肉身的风险,也要蛊惑你主动献身的原因。”
我听她这样讲,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丝灵光,怪不得娘亲在见到我能够于幻境中见到她的时候会露出那般绝望的神情……还说出了那句“井上家的小鬼,你明明答应过我……”
“圣女当时与我做的交易便是帮井上家控制大日女尊的真身,同时让我将月读寄生在你体内,但唯一的条件便是绝不能使你主动接受月读。因为届时你体内的凤之印已被关闭,可一旦寄生者主动被月夜见大神寄生,你就会彻底变成月读邪力的躯壳,那些最终死于精神榨取的人便是如此。圣女的本意是想暂时达到阴阳协调,但却并非让某一方完全凌驾于另一股力量之上,她唯一的办法只有等你日后修成正道,功力充沛时和她一般能够完全控制凤鸟,可最终却功亏一篑,而这样一来的结果你自然也会晓得。”
“可智和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替代你出现在我眼前?按照你的说辞,他早已不在人世。”
井上见到终于问到这一点,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无法掩盖的哀伤,这种表情在我于倾城町苏醒后,当时和井上在海滩上对质时,他的脸上也短暂浮现过,那是遭到了至亲欺骗,背叛才会出现的神色,看来那时候我对面的就是井上智和。
“这一切都要追溯到百家大典前,井上家接到天皇的命令,派遣出一位纯血种和山本崇一起出使大秦参加百家大典,家父当时身染重疾,族中事务皆由智和一人做主,而事后的情况你也应该清楚,智和于洛京被迫释放月读之力引燃了你体内本应该被凤完全吞噬的天照余火,致使一直以为邪祟已除的圣女知道,她必须要来东瀛才能解决这一切,而另一边,智和在返回东瀛时便已奄奄一息。”
我低头不语,看起来一切都完全契合了我之前的猜测,无论是十五年前娘亲遭遇吉田小次郎还是百家大典发生的事,一切都有人在暗地操控,此人的本意很可能是引诱娘亲与萍姨回使东瀛,可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如今东瀛天皇早已遭到毒手,这京都皇宫内坐的是谁都不得而知,山本一郎也魂归西天,看来一切真相都已沉入水底了。
“当时智和的精神力已经被月读彻底榨干殆尽,宫内皇族严命快速处理掉智和的尸首,我当时觉得其中有怪,因为只要智和一死,恐怕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知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而唯一能救他的办法便是将他的肉身置放在凝聚大量精神力的幻境当中,至于这个地方,你应该知道是哪里?”
我紧盯着井上那双明动的紫眸,脑海中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地名。
“是倾城町?!”
“没错,就是那里,也是智和之前带你去过的地方,他试图让你看到圣女与秦将军被凌虐性侵的画面,利用羞愤来激发潜在你体内月读的力量使你精神恍惚无法脱出幻境,从而进一步被月读吞噬,但他却忽略了一点。”
“他没有想到你救了我。”
井上自嘲的笑了笑,本来苍白的脸颊在这一刻终于恢复了三分血色。
“是的,我当时已经算到了智和会逐渐恢复肉身取代我来诓骗你,所以才以备不时在你身上悄悄放了那枚勾玉,没想到真的帮到你。”
我这才后知后觉,怪不得在沙滩上我在井上见到我手中的勾玉,脸上露出那副奇怪的神色,因为他见到我的那一刻就知道我被智彦所救,可为什么智彦会出现在倾城町中?
“我知道你要问的很多,不要急,咳……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倾城町中还要追溯到你丢失记忆的那条时间线。我和智和同出一母,长相并无二差,但却是兄妹。你之前应该听他提起过吉田一族与井上家的关系,井上家因千百年来受到月读诅咒的困扰,所以只能外求于吉田家,因为只有拥有吉田家血统的女子才能用鲜血抑制月读幻术的侵扰。自此以后,井上家其实便已成吉田一族的附庸。”
井上智彦说到这双目微微泛红,眼神中透着无法掩盖的愤恨,这件事我在智和的口中也曾听闻,当时智和的双眼里也闪着同样的不甘。
“吉田一族并非没落,而是逐渐放弃了忍者的身份,开始迈入庙堂从政,山本一郎便是这一代吉田家的首领,他的真名叫做吉田渡,他利用身为神祗伯的权利渐渐架空朝堂,而所用的方法便是井上家的幻术。”
“你是说皇宫内部早已被那老鬼洗牌?”
我突然想起在倾城町内见到的那一面面大名家幡还有那些色欲熏心的京都高官,甚至还有太政宫的左大臣,武藤雄一,难不成他们就是被幻术……
“没错,吉田渡强迫我的父亲利用幻术洗脑京都城各个与他政见不合的大名,将他们囚禁在倾城町中,禁锢在那座名为“欲望”的妓院里,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会被无尽的肉欲所吞噬,在白日现实中对山本一郎马首是鞍,而在倾城町中则一步步沦为月读幻术下的奴隶,被色欲蒙蔽双眼。而你在倾城町中见到脸戴面具的男男女女,他们其实早已被掏空了心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而那些奴隶的身份便是井上家的族人……”
“什么!?井上一族竟然全部在幻境当中?”
我脑后一凉,猛然发觉,怪不得我在井上的府邸里见不到一个下人,他明明出身高贵,我却从没见过他身边有人相伴,他就像一个明明行走在人世间,但却被茫茫人海所遗忘的透明人一样……
“这一切都是从百家大典举办前开始的,仿佛一切都早已被人暗中安排,吉田渡胁迫我的父亲用幻术开启一个无比庞大的幻境,而想要达到这一目的,则需要无上的精神力作为支撑,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所有井上家的族人聚集在此,利用他们所有的精神力维持倾城町的运转,可想要说服族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大批不愿屈服于吉田家的族人开始组织反抗,可一旦吉田家不再协助控制月读,那么月读的幻术便会彻底外散,昔日的惨剧便会重新上演,族人互相残杀的凄悲画面历历在目,父亲他别无他法……”
“这就是你为何想要铲除吉田一族的原因吧。”
吉田渡已死,这是井上刚刚亲眼看到的,可面对我的追问,井上只是面色黯然的点了点头,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只剩下无尽的彷徨。
“没错,在智和回到京都但却命悬一线的时候,我便作出了这个选择,想要彻底摆脱吉田渡的控制,只能追其本源,也就是天照之力。只要控制了大日女尊,那么就可以得到无数精血,也只有这般,井上一族才能摆脱被诅咒的命运,我的族人才能从那座万恶的幻境城堡中脱身。”
大量信息素充斥在我的脑海中,我努力让自己清醒,看来这也是为何娘亲执着于要生擒那天照邪神的原因,可一切都应该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为什么智和在最后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第一条时间线中,智和虽然无法离开幻境,但他的肉身在倾城町中得到了恢复,而我则和圣女站在同一个阵营,吉田渡开始并未察觉,可智和却听信了山本崇那小鬼的话,起了邪念。”
井上说到这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遗憾和怒其不争,我听她提起山本崇,本能的攥紧拳头,那小鬼到底是谁?又为何能够掌控月读与天照两种神力。
“那小鬼的身份极其神秘,我无法得知他是如何进入到幻境之中的,山本崇蛊惑智和,让智和得知了神鸟的存在,智和身为井上家的唯一继承人,又是纯血种,从小到大,他都是目中无人,刚愎自用,在去百家大典之前,我便觉得此次出使万分蹊跷,我曾再三劝诫他小心行事,决不能轻易在异地释放月读之力,但他却置若罔闻,这才导致险些丧命。”
这一点我在刚刚与他交战时便已发觉一二,不同于智彦的处事不惊,那家伙虽有着一张和智彦一模一样的脸蛋,可身上散发出的暴戾残忍却是无法掩盖的,而他之前明明一直在我面前刻意隐藏本性,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
“邱兄,你没必要自责,我们是一奶同胞,孪生兄妹,又都身为神族后裔,他的精神力与我想通,他就像我的影子,这世间除了我自己,恐怕就只有他最了解我的一切。所以你一时间未曾发觉他的本性也并不奇怪,这也是为何你在后期见到他的时候多数是在夜晚或阴雨天气。月读属阴,灵魂不完全者是无法长时间处于阳光之下的。他甘愿冒着无法恢复肉身的风险也要诱导你同意与月读的融合就是为了这一点。”
我隐隐已经有了些眉目,智彦提到了智和是在山本崇的口中得知了神鸟的存在,而他一步步诱使我接受月读,那就更说明智和是对我体内的凤鸟有了想法。
“智和在幻境中发现自己的肉身已经无法复原,而想要重新复活的方法就是山本崇口中的那只神鸟,也就是你体内的凤。凤与凰象征着浴火重新,代表着不死与永生。山本崇蛊惑他想要复活,便要让你成为月读的傀儡,因为你一旦委身于月读,体内的凤之印便无法开启,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将你完全拖入幻境中,再占据你的身体,利用凤之力复活。
“可那小鬼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他没有理由帮助智和。”
井上听我这般问不禁冷笑一声。
“当然是为了让我那愚蠢的兄长为他开启幻境,为虎作伥。我的父亲当时为了维持倾城町正常运转已被月读榨尽精神力,病入膏肓。而唯一还能够帮助那对师徒开启长时间幻境进行对圣女二人调教的就只有井上家另一位纯血种,也就是智和。他为了一己私欲,不断将倾城町中的族人拉上刑场,榨干他们的精神力作为供应他维持幻境的养料。每次吉田渡开启幻境调教二女,都会耗干大量井上家族人的生命。而我想吉田渡精心布局,花费周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逼迫圣女在见到你被月读彻底吞噬后,解开自身的气血纹,熄灭凰之印,因为他清楚,唯一能让圣女妥协的,只有你这个亲生儿子。可这一点反而和智和的如意算盘有了冲突。”
我心中黯然,看来就是因为娘亲最后将我体内的凤之印解除才导致智和自身的计划失败,从而铤而走险,选择了另一条路。
“所以最后他将矛头指向了你。”
井上半晌无言,我知道是自己的话过于刺耳,无论如何,智彦都救了智和的命,可就在刚刚,自己的亲生哥哥却上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选择了恩将仇报。
“智和低估了圣女对你的爱,他没有想到国师在最后又一次选择了舍母救子,凰鸟不知所踪,而凤的封印又被解开,没有了圣鸟,他便无法真正复生,只能永远屈身在幻境当中,这和第一条时间线的结果一样无法让他接受。”
“等等?你为什么说又一次?难道娘亲之前也……”
“邱子源,你真的是一个很愚钝的人,你的母亲有太多的难言之隐,无法言明。但无论时间被重置多少次,她都会在最危急的时刻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救下你。”
我刚刚平静下的思绪再次被打乱,娘亲当时留下的那封信里在最后告诉我要我远离东瀛,不再让我涉足此事,我那时便已隐隐感到不安,我害怕自己面对真相,更不想亲眼看到她为了救我这个不争气的傻儿子而身入险地,可为什么这一遭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却再一次上演,邱子源,你到底改变了什么!
“在第一条时间线中,智和在中期便开始和山本师徒站在了一艘船上,他在倾城町吞噬了大量同族的精神力,实力恢复后将我关入了倾城町的结界当中,出现在现世。他在最后诱导你前往神宫,并且利用幻术制造了圣女与将军双双沦陷在那对师徒胯下的景象。你果然中计,愤怒开始激发潜在于你体内的月读之力,你开始不自觉的与月读融合,但就在智和要得手的时候,他却发现你体内的凤之印被解开了。”
我疯狂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没错,在第一条时间线的最后一天我被井上利用勾玉引导进了伊势神宫,在那里亲眼看到了母亲和姨娘被征服蹂躏的场景。怪不得我与井上激战正酣,但那对师徒却毫无反应,现在想来正是智和利用幻术在蛊惑着我接受月读,而也就是在那一刻,我体内迸发出了一阵精芒救了我,我当时还在疑惑,现在想来,便是娘亲解开了我体内的封印……
这也说明了娘亲为何在信中一直劝我离开东瀛,她日后就会返航与我重聚,且用道家秘文告诫我一定要小心井上,她明明算好了一切,甚至连我丢失的记忆也是她……可我却……可我却执意逞强……就连这一次也……
“没错,母子连心啊,她发觉有人试图染指凤鸟,便知道你没有听从她的话离开,无奈之下只好关闭自己体内的凰之印,从而解放你的凤之印自保,可这样一来的结果,想来你也见过了……”
“可你刚刚说过能解开的她体内凰之印的只有我……等等。难道娘亲……”
“对于圣女来说,这世间唯一能够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便只有你这个亲生儿子,能够开启你体内凤之印的只有两种办法,第一是她子宫处的灵纹,只有你手心的掌纹与之接触才能够熄灭她体内的凰之印,同时你身体内的凤之印就会被解放。而另一种方法,则是当有人威胁到你的生命时,隐藏在你体内凤之印会瞬间开启,暂时保护你的安全,代价则是……”
“代价是……她被迫关闭凰之印……甘愿沦为敌人的……”
我眼前浮现出在神宫内她于山本一郎激战,发现自己体内气血纹消失时,脸上的诧异神色。在那时她便知道,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关闭了她仰赖的气血纹,亲手送她落入敌人的圈套中。
听到井上的话我如鲠在喉,从小到大,她为了弥补自己的一时不察,无时无刻不在想尽办法祛除我体内这两股同样吞炁嗜血的力量,可一切努力到头来都因为我这个愚蠢的傻儿子而付之东流。
她不想让我插足想来也是因为她无法对我言明,自己要主动遭受那些宵小之辈对肉体的蹂躏,她知道我一旦得知定然不会亲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母亲遭此非人凌辱,无论是我手刃那山本老鬼还是反受这些倭狗算计而身陷险境,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没有了大日女尊,井上便不会继续让月读寄生在我体内,而后者更是她无法面对的。
为了救我她不得不带我来到东瀛,可又因为要让我能和普天下所有孩子一样成长,她也不愿将这一切因果报应强加到我的身上,正如井上所说,其中酸楚难以言明。
就像她最后泪眼婆娑,颤着心尖对我说的那句话。
这天底下哪有见到孩儿受苦,心不痛的母亲啊……
“智和在最后发现自己的计划付之东流,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铤而走险,开启了月读的禁术,【倒噬】。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邪术,与吉田家的禁术【七雉爆炎】一样,这种古老的禁术一旦使用,施术者会遭到极大的反噬,【倒噬】可以逆转时间,但只能够以月读神像为核心的大片区域进行时间倒流,且无法影响到倾城町那种大规模的幻境空间,也就是说,你离开东瀛,时间便会恢复如初。”
看起来这是一种类似于中土道家时间结界的法术,在一定的范围内开展结界,处于结界中的人或物会遭到源自五感乃至于精神的彻底颠覆,真是可怕的邪术,东瀛虽对比大秦地界不过是弹丸之地,可这月读的禁术竟然能够将整座岛国的时间轴发生倾斜,真是让人后怕。
“时间被重置后,智和本就羸弱的肉身无法在现世中保持,只能苟且回幻境中蛰伏,而我则得以从倾城町中脱出,你在这条时间线起初见到的人便都是我,只可惜在中期我开始发觉了幻境接二连三的被开启,我便知道是智和在作祟,且和之前一样开始大量吞噬同族的精神力,而且这一次他明显更加狂暴不安,焦躁难耐,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再一次取代我,出现在你身边。”
我依稀记得井上确实在行宫内出现了昏迷的状况,并且多次对我提到过幻境在京都其他地方被打开,看来就是那个时候智和便已经不再刻意掩盖配合师徒二人的幻境调教,抓紧行动了,而在那之后恐怕我见到的便都是智和的身影,那家伙不断潜移默化的引导我,接二连三的将勾玉交给我,从而让我看到幻境中母亲被山本凌辱的画面,在我悲愤交加下他又旁敲侧击,使我相信只有完全接纳月读的力量才能够战胜山本一郎,最终他也彻底得逞……
“他由于多次在现世中现身,导致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在你接受月读之力的那一晚,他只能暂时龟缩回幻境。在你接受月读真正寄生后,我才得以从幻境中短暂现身。我本想劝阻你不要冒然听从那家伙的蛊惑,可惜为时已晚,在你苏醒之后,月读已经完全侵占了你的身体。我还想寻求破解之法,但位于神宫的幻境却不合时宜的被打开,我那时便知道是圣女已经行动了,可一旦你进入幻境见到圣女,圣女必然会受到裹挟,处于被动,悲剧便会再一次上演,可惜我没有劝住你,便只有将那枚开启倾城町幻境的勾玉交给你,虽然无法避免悲剧,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将你救出。”
我心头一紧,井上当时用尽全力攥住我的袖口阻止我进入幻境的画面依稀在目,可我当时却意气用事,根本没有考虑到那么多,这才导致娘亲又一次为了救我……
“邱兄,咳……你不必自责,任谁在那个时候都不会选择忍气吞声,换一时苟且,你是个男人,呵呵……还是个倔脾气,更会如此……咳……噗……”
她话才说到一半,粘稠不断的黑血便从苍白的唇角渗出,我这才想起她还身受重伤,我急忙上前扶起她,可却发现她半边身子竟然冰冷异常,像是刚从冰窖里捞上来一样,而一道道暗紫色的灵气正从她小腹处的伤口不断涌出,飘向远方。
“这是怎么回事?井上!”
“莫要大惊小怪,智和手中的武器名为八咫剑,那是一把可以吸收神力的上古神器。”
神器?难不成是和八坂琼勾玉一样的东西?
“东瀛有三座神宫,依次供奉着三件神器,其中两种便是八坂琼勾玉与八咫镜,前者被供奉于京都神宫中,为历代吉田家族人所掌控,而后者被供奉在伊势神宫内,归与井上一族保管。传闻这二者乃是东瀛创世之神伊弉冉尊与伊奘诺尊所创,用来日后制约月夜见大神与大日女尊这对子女。但至今吉田与井上家也不知此二物到底如何相互制衡……咳……”
“智和知道这一次的如意算盘又打空了,所以才出此下策,铤而走险,只有掠夺所有井上家的灵力,才能让他重获人身。咳……既然他拿到了神器,便说明我父亲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他刚刚用八咫剑贯穿了我的身体,吸取了我所有的精神灵力,……呵呵,想来我就要死在这了。”
我望着她幽幽的紫瞳,那双本应该摄魂夺目的双眼此刻正在快速的失去着生机,我不知道她为何要救我,她明明没有任何理由,可无论是在第一条时间线,还是现在,她都在自己的家族,兄长的面前选择了我这个之前和她素不相识的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
井上在最后这一刻静静地看着我,突然轻声笑了出来,那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名为井上智彦的人脸上看到了少女的姿态,她艰难的抬起手,戳了戳我颤抖的唇角,眼神流离,声若游丝。
“可能是因为你从未放弃过吧。”
我感受着唇瓣上冰冷的触感,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倾城町里,井上都不止一次问过我,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会后悔现在的选择吗?看来这个问题并不单单是她在向我询问,想来更是为她自己寻找着一个能够安心的答案。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
她修长的指尖划过我的下颚,脖颈,最后到达了我的胸口,侧目凝视着身旁那件绣着红花石蒜的付纹羽织袴,那朵妖冶的红花石蒜被鲜血染红,显得更加艳丽非常。
“红花石蒜是井上家的家纹,这朵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彼岸花,它代表着绝望,就如井上家一样,每一个井上家的族人从生下来那一天便被命运抛弃,早已无救。”
我第一次攥住了她的手,即便这只手已经冰冷如坚冰,可我还是想把它捂得热热的,井上只是对我浅浅的笑着,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件被绣着东瀛古文的荷包递给我,又附在我耳边低语了一番。
“这是我在去地狱之前,最后能帮你的了。”
我接过还带有她体温的荷包,感受着残留在耳畔的余温,她发间淡淡的清香短暂的遮掩住浓烈的血腥味,我还有些话想对她说,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我痛恨自己的无能,她一次次将我从生死的边缘拉回,可我却发现我一次都救不了她。
“呵,看来我也躲不过那邪神的召唤。”
她说过,被月读寄生的人死后没有轮回转生的权利,只会堕入无间地狱,化为漂浮在我眼前的孤魂野鬼,不得超生。她明知如此,可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帮助我,我咬着嘴唇努力控制住自己多次要宣泄而出的情感,我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让她失望的表情,那是对她所有努力的否定。
“邱兄,你我第一次在东瀛见面的时候,我为了隐藏身份骗你说我是孤儿,但有一点我并未扯谎。你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朋友……”
她的双眼开始不断涣散,随着最后一丝灵力被吸走,萦绕在眼眶中的那抹紫芒也终于消失不见,我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属于她的一个又一个画面,她时而温润儒雅,时而狡黠多变,这个女人总是让我捉摸不透,到了最后亦是如此。
“我也一样。”
她听到我口中沙哑的回答终于面含笑意,安心的闭上了双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无声的滑落,纤细白皙的玉手也从我的五指间垂下,那张精雕玉琢,曾让我不止一次多瞧上几眼的脸颊上至死也没有留下半点哀伤不舍,而是平静的面对死亡,就算到了生命的终点,她也依旧从容,即便那一端可能是无尽的地狱。
“邱子源,如果我不是东瀛人,那该多好啊……”
东瀛-京都-京都神宫
井上智和拿出手中的八咫剑递给眼前身材矮小,身穿祭祀服的男孩,后者望着神坛上依次供奉的两件神器终于裂开嘴笑了。
“做的不错,井上家的少当家,哦不,应该称呼你为族长。”
山本崇一脸玩味的摆弄着手中还散发着血腥气息的八咫剑,就在不久前,这把剑的使用者曾经亲手斩杀了六百三十口同族的性命。在钥匙状的剑身之间雕刻着一枚菱形的古铜色晶体,晶体被鲜血染透,即便在夜晚也闪耀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黑紫妖芒,看起来已经吞噬了足够多的灵力。
“你早就猜到了我的目的。”
山本崇舔舐着干涩的嘴角,难掩脸上兴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不,我也是不久前才发觉,能同时拥有二神之力的人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除非是它的后人。”
“看着自己的族人全部殒命的感觉如何?”
“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可惜我老爹一辈子都不懂这个道理。”
“哼哼,比起你妹妹,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啊。”
“牲畜也好,神明也罢,不过都是为了生存,只是所追寻活着的方式不同罢了。你答应过我,一旦事成,你高居于天穹,我则执掌东瀛,这京都天皇的位子……”
“放心吧,到时候小小的井上家便再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月色愈发浓重,天穹间最后一抹月光也被乌黑的云层所吞噬,熊熊燃烧的黑色妖火照亮了通往京都祭坛的路,在百阶高台上,天钿女命已伫立于大日女尊的神像前匍匐叩拜,而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正是山本崇!
我斩杀掉最后一个挡在我面前的神祗护卫,剑刃已经砍出了缺口,但却依旧蜂鸣作响,只要冲上高台,我就可以手刃最后一个仇人。
“呵!”
一声急促的马蹄声践踏大地,我眉头一皱,能将脚下土地震撼到颤抖的在东瀛恐怕只有那一匹马!
“哼,中土人,接下来该让她陪你玩了。”
井上智和的身影从黑暗中如鬼魅般不知何时钻了出来,而挡在他身前的则是一匹健壮雄伟,通体漆黑的巨马,那黑马面若熊虎,颅大如狮,鬃毛极长,骑在马上手持青龙宝刀,冷目而视的正是大秦兵马大元帅,秦雨萍!
“萍姨……”
我咽了口唾沫,眼前的女人是我最不想面对的,但没想到还是要与她刀兵相向,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英气逼人,更没有了看向我时的温存有加,剩下的只有冷淡如冰,杀气腾腾。
“井上智和,你这个畜生!你难道不敢与我生死相搏吗!”
智和见我挑衅却是冷笑阵阵,他指着横刀立马的萍姨阴阳怪气道。
“你知道为了控制这只母老虎,我花费了我多少功夫,如果不能做到物尽其用,那岂不是让倾城町里那些精神奴隶白死了。”
“难道那些不是你的同族?你为了恢复肉身,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痛下杀手!真是猪狗不如!”
智和见我提起智彦顿时面露凶光,身体周边骤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紫芒,那无比压抑沉重的精神灵力瞬间将萍姨的身体覆盖,后者立刻提刀纵马向前,马蹄飞扬,激起阵阵狂沙,灰尘四起之中,一道寒芒夺目而至,而那冰冷刀锋的目标自然是我这个亲外甥!
“萍姨!是我啊!我是小源!”
即便我知道萍姨已经被月读的幻术洗脑,可我还是不愿真正拔剑。但萍姨却和之前在幻境中一般,手下毫不留情,青龙偃月划破眼前的漆黑混沌,在愈发朦胧的月色中闪过一抹惨白的精芒。她马术极好,拨马提刀,挥砍自如,毫不拖泥带水,我接连躲过两刀,那吹毛立断的刀刃每一次都是擦着脸皮耳廓而过,后背便冷汗直流,知道自己如不认真,我这位身为大元帅的姨娘真的会让我人头落地。
“哼,这母畜早已沦为月夜见大神的精神傀儡,她的第一人格被本家督所封印,现在的她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亲手斩杀你这个东瀛的头号敌人!”
智和话音未落,我便听得耳边呼啸声过,紧接着便是那凤阳狮抬首向天嘶吼一声,我刚欲转身,眼前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斩破空袭来,我横剑去挡,刀刃硬生生砸在剑锋之上,其重力之大竟然只是在刀剑相交间便震得我虎口发麻,喉头一痒,一口鲜血便从牙关喷出。我暗道那荡寇志中果然没有胡编乱讲,当年黑木中介号称尾张第一枪,武艺绝伦,都经不住萍姨这记立马一刀,又何况我这等身法。本想错过身位,却不曾想萍姨口中低呵一声,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向下碾压,我脚下地砖悉数迸裂,只好单手捻决,默念道法,左手五指指尖先行朝上,继而中指及无名指收弯入掌,口中咬牙低呵!
“木决-地动摇!”
我这边捻决作法,地面果然发出震动,几根小臂般粗壮的树枝藤蔓从我脚下裂开的土地缝隙中钻出,继而飞快绑住我的小腿向下拉去,瞬间我半条腿就深陷地表之内,萍姨手中那青龙大刀本就沉重非常,在一刹那缺少重心使得她从马背上坠落。一道符咒从我袖口甩出,便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将凤阳狮炸的呜嗷一声掉头便狂奔离去,没了爱驹助力,我一脚踢开掉落在地的青龙刀,趁着萍姨被炸的呆在原地,便快步上前。
“萍姨,你没事吧!”
我到底还是怕伤到萍姨,却忘了她身为兵家传人,即便不像娘亲有金刚霸体术护体,但硬气功却早已修炼的出神入化,还没等我看到她,便被她抬起一脚正中胸口,还未等我站稳步伐,趁我脚下凌乱之际,萍姨顶肘提跨,又是一记势不可挡的铁山靠,我本就双肩之前被她用剑刺伤,这一撞之下只觉得像是被一只健壮无比的牛犊子顶了个满怀,只听得腹侧左肋发出嘎吱一声骨裂动静,仿佛把我心肝肠肺都撞的险些从嘴里喷了出来。
“你……必须死……”
我倒在地上单手撑剑,强忍着剧痛蹒跚而起,眼前的萍姨即便被我之前扔出的爆炸符炸的一脸血污,盔甲破碎,可她却依旧双目空洞无神,像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样看着我,仿佛我真的成为了她秦雨萍必须要处决的仇人。
“萍姨……你真的记不起我了?我是小源啊……您最疼的小外甥啊……萍姨,咳……我的功夫都是您教给我的……”
萍姨完全没有理睬我的意思,她攥紧铁拳,眼眶里只有隐藏不住的杀意,但我也同时发现她的耳廓在微微颤动。
难道是萍姨感受到了我的呼唤?等等……月读的幻术!我怎么忘了,我现在也能够操控月读,虽然我并不似智和是纯血种,但我决不能就此放弃。
“萍姨!你再仔细想想,是谁在清道观里抱着我从小给我讲荡寇志里的故事,是谁最喜欢喝马奶酒,吃乳酪!萍姨,是谁在那晚的月色下说……说她最喜欢的人是小源……是她的小外甥!”
萍姨听到我最后一句话终于听了下脚步,她身体开始不断颤抖,发了疯一样摇晃着脑袋,口中咿咿呀呀呜咽个不停,好像真的回忆起来了什么。
“我……小主人……不对……我是……小……小源……我是秦……”
“贱畜!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井上智和恶狠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暗紫色光芒,萍姨顿时涕泪不止,她发了疯一样拽着自己的头发,双眼圆睁,尽是血丝,我不忍看她被月读的幻术折磨,可我必须要将她从这无边的地狱中拯救出来,我暗暗集中精神力,回忆着智彦在倾城町中教我如何控制月读的方法。
“萍姨,让自己的心神安静下来,你是大秦的兵马大元帅,你是秦雨萍,是当朝凤阳王,是让这些倭寇闻风丧胆的倭屠,是兵家凛寒决的传人,是……是小源最喜欢的姨娘。”
“不可能……怎么会……智彦那个蠢女人,竟然毫无保留的将控制月读的方法教给了你!贱人,贱人!!”
在智和发了疯一样的咒骂声中,萍姨的双眼渐渐恢复了几分光彩,她错愕的望着伤痕累累的我,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与山本崇在教武场比武的时候,第一人格的短暂回归让她不知所措,尤其是看到我之后更是兴奋的扑了上来。
“小源,真的是你吗!”
“是我,萍姨,扼……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并不知道我肩头早已被她刺穿,她这一抱更是疼得我龇牙咧嘴,她看着我肩头触目惊心的贯穿伤陷入了迷茫,能够一击刺穿肩胛,留下这种可怕伤痕的只有她腰间削铁如泥的秦剑,再联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萍姨本就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是怎样一回事。
“小源,你的伤莫不是姨娘……”
“都过去了,萍姨,都过去了……”
萍姨满面不忍,她刚想张口却只觉得眼前一暗,我定眼看去,刚刚消失的无色双瞳再次充斥在她的眼眶里。
“哼,区区一个冒牌货,也妄想得到月见夜大神的力量!这只雌畜只有由东瀛人控制,你这家伙别想从本家督手中夺走!”
智和身体周边的暗色光芒愈发沉重,伴随的还有附近开始不断涌现而出的游魂野鬼,我知道这些幽魂一旦触碰到我必然会吸收我体内的灵力,此地不能久留,可萍姨,萍姨怎么办。
“小鬼,慢慢和你亲爱的姨娘共度良宵吧~哈哈哈!”
我眼前的萍姨明显还在剧烈的在幻术中挣扎着,她极力抗拒着第二人格再一次的侵入吞噬,可智和所能控制的毕竟是原生月读之力,这源于伊弉冉家的古老的摄魂神力哪里是萍姨一介凡人能够抵御的。
“萍姨,萍姨……”
此时的我无能为力,不知所措,我握着剑的手在颤抖,我不想对她举起剑,可更不想看她深陷幻术之中,对于她这位一生报效祖国,从无二心的人来说,被剥夺炙热的信仰是最为痛苦的一件事,和我一样,她也不想与我为敌,与她最珍重,视为亲生儿子的小外甥为敌……
“小……小源……啊……快走……姨娘……姨娘不想……啊!头好痛!这群……这群万恶的倭龟……”
我努力用仅存的精神力干扰着她颅内幻术的侵蚀,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月读的幻术开始飞速占据她最后的清明,那可怕的取代感再次出现,另一个秦雨萍已经在向她露出阴险的笑容。
“萍姨,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走,你再坚持一下,肯定会有办法的!”
我知道我是在自我安慰,可我一旦走了,她便又会变成东瀛人手中的杀人刀,我不想再失去她一次。可时间并没有给我找寻办法的机会,她的瞳仁正在飞快失去血色,同时她一把抓住的手,巨大的握力扼的我臂膀剧痛无比,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殷红的鲜血顺着她苍白的唇瓣渗出,我知道她在努力保持住最后的清醒。
“愚蠢,竟然试图摆脱月夜见大神的力量,这世间没有人能逃脱月读的幻术洗脑,即便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秦倭屠也是如此!”
萍姨听到身后智和癫狂得意的吼叫,她努力转过头同样恶狠狠的看着智和,一言一字从流血的嘴角挤出。
“本……本将军乃是大秦凤阳王,秦雨萍!岂能让你们这些下邦倭龟如愿!!”
我马上就想到了她要做什么,刚想脱身,却被她牢牢按住手腕,接着便感到手掌一热,道道黏稠的鲜血从指缝里喷溅到下颚,脸颊上,滚烫的血珠将我眼前的视线染得通红,手中剑刃入腹,刺进的却是眼前女人的体内。
“不……萍姨……萍姨……”
她转过头,双唇机械式的蠕动,但却半晌发不出声音,我将她抱入怀中,心疼的在滴血,大股鲜血止不住的从她的小腹处向外溢出,明明我眼前刚刚发生了一幕惨剧,可为什么这种打击要接二连三的寻上我。
“啧……果然是个疯子。”
我顾不得智和仓促离去,随着呼吸的愈渐薄弱,怀中的萍姨也渐渐恢复到了最初的人格,她终于能用自己心中想要展露的表情看向我,这在以往最为平常的一件事,在现在却显得格外难能可贵。
“小源……不要管我……救救你娘……”
“您别说了,萍姨,别说了……”
她每张一次口,血液就会从鼻腔和口角倒喷而出,将那张原本英气凛然的脸蛋染的更为凄怆怜人。
“小源……在我的盔甲护心镜中有……有一封信……那是你娘很久之前留给你的……记住……救出你娘……她……她才是最难的那个人……”
我咬着牙对着她已经渐渐暗淡的双眼一次次下达着月读的命令,我不能亲眼看着她就此离我而去,这个对我来说亦师亦母的女人她不能现在就走……我还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她说……
“还疼吗……”
她眼含泪光,艰难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轻点在我肩头的伤口上,我在她渐渐暗淡的眸子里看到了自责与心疼,没有什么比让她亲手伤害自己最心爱的小外甥更让她无法释然,她无法原谅那些万恶的东瀛人,更不能原谅自己……
“不疼……萍姨……坚持住,坚持住!”
我一次次强加精神灵力想要阻挡死神对她的召唤,可最终那双碧蓝色的眸子还是在我一声声通断心肠的呼唤声中彻底失去了光芒……
“圣女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了,马上您就要与大日女尊合二为一,融为一体,从此以后,太元圣女便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而你将会作为东瀛的太阳神,照亮高天原!”
山本崇抚摸着邱娴贞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而当邱娴贞抬起头时,大日女尊的神像竟然主动垂下头颅,四目相对,两道精芒射下,天照大御神的本体在光芒中缓缓显出神格,钻入邱娴贞的体内。
刹那间整个祭坛都被无比刺目的金色光芒笼罩,邱娴贞站起身,竟然凌空漫步,并且最终将身体融入到天照的神像之中。
“娘亲!”
我顾不得已经快要散了架的身体趔趄的追到祭坛下,却正看到娘亲已化为一道流光被天照神像所吞噬,在最后她好像听到了我的呼唤,她侧过头,我在缕缕青丝间看到了那张夹杂着迷茫与不舍的脸庞……
“啧啧,你这小鬼还真是顽固,竟然追到了这,看来你是非死不可了!”
井上智和眯着那双狐狸眼,冷冷的望着我,刚要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却感到小腹一痛,转头愕然望去,竟然发现自己刚刚才用来贯穿亲生妹妹的八咫剑竟然同样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还未等张口,自身那精纯阴寒的月读之力便开始疯狂外泄而出,被通通吸入八咫剑中。
“你……黑木!你明明答应过我……”
山本崇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丝毫不在乎这家伙此刻满面狰狞,他拔出匙剑,一脚将这东瀛最后一个井上家的族人踢翻在地,后者还欲起身却发现身体周边不知何时已经涌出一排排一列列幽魂野鬼,白骨骷髅,正缓缓爬向自己。
“哼,你觉得我会许诺一个背叛家族,弑父杀妹的畜生吗?”
那些死于月读精神榨取下的幽魂白骨闻到了井上智和虚弱的气息,马上反客为主,发了疯一样拉扯着智和的身子下坠,想要把他彻底拉入地狱。
“你这个欺诈者!小人!没有我帮你,你焉能走到今天!你……可恶……可恶!”
井上智和双目中满是怨毒,死死盯着山本崇,发了疯一样将身边的鬼魂按压下去,可还是被漫无边际的恶灵所吞噬。
“小人?骗子?哼,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可笑你自命不凡,却终究不懂得权衡利弊,你唯一的作用就是代替我手中的刀,而现在的你和那个蠢货一样已经对我失去了价值。”
山本崇阴森森的望着越陷越深的井上智和,最后满是嫌恶的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将这井上家唯一残存的骨血也踏入地狱。
“黑木家的余孽!唔……本家督就是到了……到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在井上智和凄厉的哀嚎声中,祭坛终于恢复了平静,可我知道我要面对的是比智和更加可怕的对手,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家伙杀智和的原因和智彦遇难是同一个,那就是为了月读的力量。
“邱子源,你能来到这真的很了不起,可惜就如同我一直在幻境里对你讲的一样,我对你没有兴趣,我只需要你的圣女母亲,而你,不过是促进我成功的必需品罢了。你走吧,或者说,你想当这场祭祀的唯一祷告者也未尝不可。”
我不晓得这混蛋到底要做什么,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必须要救出娘亲!
见我已经持剑冲上祭坛,山本崇丝毫没有半点慌张,或许对他来说,眼前这个冒失的家伙早已无关痛痒,他走到祭坛放置神器的正中央,紧闭双眼双唇蠕动,暗念东瀛古语,接着猛的张开双目,抬起手来,嘴角上下大张,甚至达到下颚脱臼的地步,在我万分诧异的眼神中,他分开双指探入嘴里,一阵干呕声后,我竟然看到一柄锋利的长剑从他的喉咙口拔了出来!
“咳……这样一来三件神器便终于齐全了,再赋予二神之力。”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山本崇将那柄还粘连着粘稠胃液的长剑放入祭坛正中央,清了清嗓子,双手快速结印,我还在疑惑,他却双眼圆滚滚的暴突圆睁,额头青筋密布,接下来便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一颗没有眼白的竖状眼珠竟然在他眉间突兀的挤出,我立刻便看到那三件神器竟然缓缓浮空而起,而位于远处伊势神宫中射出的一道暗紫色光芒与山本崇身旁天照双眼中激射出的耀金色光线呈两道直线照射覆盖在两件神器上,在八尺剑与八坂琼勾玉一起被照耀的同时,一道深黑色的光芒则从山本崇布满血丝的那颗单独鼓胀凸起的无瞳眼眶中夺目而出,目标则正是那柄从他嘴里拔出的长剑上。
金,紫,墨三道妖冶的光束混在一体直冲云霄,刹那间我便感到地动山摇,往身后一看,那繁华的京都皇宫竟然都在瘫倒。
是地动?!我这边还在诧异,一阵剧烈的狂风便吹的我东倒西歪,定眼远眺,于大海上竟是卷起一道数十丈的骇浪!而在天穹中央,不知何时俨然出现了一道深邃无光的大裂缝,那缝隙正在不断将天空撕裂,从内部散发出漆黑压抑的光束。
“お願いだから,素戈鸣尊!!!”
这一阵地动山摇下,我听得山本崇于高台上仰头向天在祷告着什么,我知道这小子肯定没干好事,急忙甩出几张爆炸符咒,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祭坛高台上被炸的烟雾弥漫,我也顾不得许多,拔出剑便冲进了灰尘中,来到祭坛正中央,却发现四周早已空无一人,那小鬼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昏昏沉沉间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正缓缓向我靠近,我咬着牙脚下点地,腾空而起,挥剑便砍,只听得剑刃撞击到了什么坚硬异常的物件上,整个人竟然被一下弹出数丈,坠落撞击到石墙上。
“愚蠢的凡人!”
在巨大无比的黑影中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着便是两道暗红色的光芒刺透烟尘,我被撞得眼冒金星,一时间本就重伤未愈的身子更是连腰都直不起来,迷迷糊糊的抬头一看,顿时呆在原地,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
那到底是一个怎样形容的怪物啊,眼前的巨物被一层漆黑的坚硬甲胄包裹,两只猩红无比,狰狞可怖的巨大兽目正死死的盯着我,就连那层模糊的眼睑都在映射出刺眼的红芒。这家伙足足有数十丈的高度,竟然和那从海面上汹涌而来的骇浪一般高大,我只能强忍着脊椎的剧痛仰起头看向他,他手持一柄森然锋利的巨剑,脖颈上挂着一枚金黄色的勾玉,可那勾玉却顶得上十来个人脑袋那么大,我只是一去看那勾玉就会觉得头晕脑胀,四肢僵硬,而它的胸铠上则镶嵌着一枚菱形的镜片,看那镜片的样式居然和八咫剑中的那枚镜片很像。
它庞大的身体每走一步都将地面踩踏到四分五裂,手中巨刃上爆发出的极致剑气竟然只是接触到空气,便能肉眼可见的将空气燃烧殆尽,周边的草木城楼在触碰到剑刃的一瞬间便会化为灰尘。
我被这鬼东西的气势所震慑,我曾经想过无数次可能要面对的困境,可没想到这世间竟然会生出这种超越理解的存在,而且我就算跑,现在又能跑到哪里,哼,死便死了,烂命一条罢了,又何故在最后时刻装孙子!
我强拖起已经无法直立的双腿,双手攥稳剑身,用尽力气仰起头。
“肏你娘的!小倭龟,就算你变大了又如何!吃老子一剑!”
我步履艰难,但还是鼓足勇气对着这个庞然大物一往无前的冲了过去,我答应过萍姨,我要救出娘亲。我也答应过井上智彦,我不会后悔。我更答应过她,这一次我不会再站在她的身后!
那柄巨剑蛮横的从天而降,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能够燃烧一切的炎流奔涌。哼,就是死,也算没窝窝囊囊的死,那就足够了……就算日后在地底下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师兄弟团聚,我也能直起腰来和他们说,我邱子源是站着死的……
“师弟,莫要闭眼!”
我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啸,便觉得身子一轻,好像被什么东西拖着屁股抬了起来,睁开眼一看,竟然发现自己正在半空中,而一旁正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二人一男一女。一人仙气飘飘,身着雪白宫装,脚踩纯白镂空高跟鞋,相貌高雅脱尘,熟媚雍容,另一男子身材修长,内衬白衣外罩青衫,只不过脸上却有着一道斜贯眉梢鼻梁的疤痕,整个左眼看来已经失去了光芒,他腰间斜挎一柄通体漆黑,但却炙热可闻的玄铁长剑。
“师娘,您先照顾他,徒儿去去就来。”
那男子头也不回,脚下生风,破空而去。我再看向那女子,她则面色凝重,她转身对我强挤出半抹笑容,很明显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我瞧见她佩剑剑鞘上刻着“秋骊”二字,倒是分外熟悉,脑子里灵光一现,难道是娘亲曾经提起的剑阁主人,六贤中的剑宗,沐诗珺?!那位青年便是她的爱徒楚子阳了,可听闻楚子阳身为朝内大将军,当年因轩辕山战败被流放岭南,生死不明,今天怎会……
“你身体虚弱,不必张口,本宗是奉师尊之命前来,不过看来还是来迟了一步。”
再看那半空中激战的楚子阳,已是手中剑刃翻飞,那怪物虽是生得庞大,力大无穷,又手持神器,可楚师哥剑法却丝毫不乱,四两拨千斤,仔细看来他所用佩剑也属火元素,那剑身通体漆黑,隐隐能看到剑身随着激战正开始不断泛起一道道金色的符箓,引得龙鸣阵阵,四周的空气也同时被这两把神剑燃烧,发出滋滋啦啦的焦烤声。
“这鬼东西倒是像极了天宫各路仙尊所用的法天象地,想不到在这小小东瀛,居然也有这般神通。”
我听的沐剑宗口中所说,自是也知道法天象地是何物,这种超凡天底的本领绝对不是寻常修仙者能够轻易掌握的,乃是天宫诸神才能掌握的大神通。即在一固定领域内,将所有神力外化,神体似山高,有海深,能够瞬间吞噬周围一切力量。可眼前这庞然大物又是什么来头,而且那山本小鬼到底去了哪里?
“后生,这鬼东西身上所佩戴之物,你可知晓三分?”
“他脖颈上悬挂的乃是天照大御神的法物,八尺琼勾玉,被吉田一族掌管,而盔甲上的护心镜应该和八咫剑有关,为井上一族拥有,传闻二者能够互相制衡,但至今未知其中奥秘。”
我又将在东瀛发生的事大体说给沐剑宗听,后者只是低头不语,沉思片刻后才仰起螓首,一双凤目远眺向天穹正中不断扩大的裂空。
“师尊曾言,当年东瀛因天宫混战的神力外泄受到波及,东瀛诸神所在的神祗福地高天原也被摧毁,据我所观,此物应该和高天原有关。”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大块头怎会和什么高天原有瓜葛,沐剑宗见我未明其中奥妙随即耐心解释道。
“这天下无论修道修体,妖术鬼蛊,都需土地山河,日月星辰作为灵血气脉,天宫圣地之所以能够成为诸神洞府,便是以华夏九州龙脉慧根作为支点,妖族一直窥探神州便是为此。”
我凝神思忖马上就懂了她话中之意,东瀛弹丸所在,贫瘠之地,怎能产生大量灵气维持如法天象地般庞大无比的邪物,这东西吸收的力量断然不会是来自东瀛土地上的,那要维持这样可怖的身躯与毁天灭地的力量就只有靠其他办法,而天空中那道大裂缝便是源头!
“邱小友,本宗观那裂缝甚是蹊跷,你师哥虽本领超群,但那鬼东西一直在吸收灵力保持神格,恐怕拖久了要出变故,你与我速去天穹一探究竟。”
我点了点头心说正欲如此,沐剑宗口诵剑诀,腰间秋骊剑横在脚下,与我御剑而起,直冲云霄。
那庞然大物见我二人别有所图,立刻警觉起来,可却一时间被楚师兄拦在原地,无法脱身。我与沐剑宗距离那裂缝越来越近,只觉得大股压抑至极的神力在不断下泄,周遭的风雨都被这可怕如奔流的神力所打散消弭,沐剑宗面色愈发凝重,我也渐渐发觉身下的秋骊剑也在不断颤抖,蜂鸣阵阵,一副随时要崩断的架势。
“不对……为何你能安然无事,本宗百年道行,居然都无法再继续承受这可怕的神力外泄。”
我也是奇怪,我并未感到身子异样,虽能感受到那奔涌而来的神力倒泄,但却反而身体愈发温暖,脑内清醒的紧,好似被什么东西所吸引召唤。我猛地想起井上曾经与我说过,月读与天照两位东瀛邪神就是来自于高天原,难不成……这裂缝上真的是高天原神祗?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沐剑宗也不禁点了点头,她停下御剑术,拍了拍我的肩膀。
“邱小友,看来这里只能由你进入,我在外面等你,想要破解那鬼东西的法天象地便只有你能在其中找到办法了,记住,一定要快!”
我见她眉心花钿闪闪发光,便知道时间金贵,也不再犹豫,一跃而起钻进了那虚空之内,顿觉身体像是被一团热流瞬间融化,整个神识都融入了这团金光之中,飘飘然没了知觉。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却是一片沃野,百草丰茂,牛羊成群,四周的花草树木远比地面上显得要高大挺拔许多,连树上结的果子都有好几个拳头大小,更不要说硕大的麦穗和比狮子老虎大小相同的牲畜。在平原的尽头则矗立这两尊我最眼熟无比的神像,雕像被日月的光芒所笼罩,每个面部表情都栩栩如生,正是月读与天照!
再抬头一望,更是烈阳灼目,万丈金光洒下,整个人都倦意上涌,只想着倒头在这人间天堂里好好睡一觉,可一想又不对,为何这里的一切都和外面现世大相径庭,好像所有事物都以一种畸形的速度在飞快生长,而且只是平视,阳光竟然照射的人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我再一抬头,顿时吓得白毛汗都流了下来。
这天上竟然有两颗太阳?!
我遮挡着额头勉强眯着眼一看,这才发现另一颗耀眼无比竟然是同样在大白天却明晃晃的月亮!日月同空,万物向荣,蓬勃无比的神力促进了所有生态的改变,怪不得那手掌大的麻雀都如老鹰展翅,一根麦穗都快过了我的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高天原?怪不得下面那不知名的鬼东西居然能够如此之大,原来这里有这般澎湃的神力能够供他采食,我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月读之力正被远处一点所牵引,这种精神力的外泄我分外熟悉,就是每次遇到幻境被打开,月读神像的召唤。想来也正是因为我此刻体内拥有月读的力量才能够进入这高天原,毕竟这里一直是吉田与井上的先祖生活的地方。
我快步顺着精神力的源头寻去,果然发现在一处矮山山顶有一处小山洞,洞口的石桩上刻着一行字,看起来这山穴的名字。
【あまのいわと】
我匍匐摸索进去发现这里面积不大,容纳不下第二个人通行,但却在山壁上刻着许多东瀛古文与用油彩描绘的图画,我依次巡视,发现我虽看不懂那些异邦文字,但是从壁画上却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我在倾城町幻境中看到的壁画!
我强压着惊诧与渴望的心情,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彩绘,理清脉络,得出结论,他们应该在讲述着这一个古老且神秘故事。
两位东瀛的创世神诞下了三个孩子,一个是日后的大日女尊,另一个则是月夜见大神,他们一起生活在高天原,哺育着这里的原住民,日月同辉,神力昭昭,高天千百年来受到神明的庇护,风调雨顺,安宁平和,宛若世外桃源。
而第三个孩子则是个男孩,它自幼好勇斗狠,不受父母喜爱,被送往遥远的沧海之边作为守护者,长大成人后的他骁勇善战,曾经捕杀过一条危害人间的八岐妖蛇,并从蛇尾取出一把锋利的太刀,此刀也被誉为天丛云剑,即草薙剑。他的性格时而豪爽,时而暴戾,行为无常,为世人所惮。后因纵酒成性,凶戾秉性更加难以自控,有一日醉酒的他离开沧海,重返故土,大肆杀戮,一度让高天原陷入危亡之中,最后被伊弉冉尊与伊奘诺尊合力封印于那柄天丛云剑之中。
我想起刺杀山本一郎时在神祗宫内看到的那尊雕像,原来那个手持长剑激斗妖蛇,力大无穷的男人便是这伊奘冉夫妇的第三子,而它的名字则是素戈鸣尊,又名须佐之男,被誉为东瀛的破坏神。
我收回满肚子的疑问,又继续查看,果然在后面的壁画里发现了那几件神器的来源。
八坂琼勾玉是伊奘诺尊送于大日女尊的神器,这枚巨大的勾玉能分解出许多小勾玉,这些小勾玉的作用便是用来开启幻境和诱导被月读寄生的人,而这枚原始的巨大勾玉在平时是无法发挥作用的,只有吸收大量的月读原生之力才会展露神力。
怪不得山本崇要杀死井上智和,他想要的便是井上家所有族人的月读之力来使那枚最原始的勾玉发挥本能。
另一件便是八咫镜,对,不是剑而是一面镜子,我起初还在疑惑,为何壁画里找不到那柄形似钥匙的剑,原来伊奘冉尊送于月夜见大神的是一面镜子,这面镜子能够吸收月读寄生者的精神灵力,再由神镜将达到充沛顶点的月读之力转移到那枚巨大的勾玉内。
我看到这又狐疑起来,这样一来岂不是两种神器都是针对月读的,但依照井上所说,二者应该是相互制衡,我看了半天没有品个所以然,只好继续往后看,可壁画却到此戛然而止,不对……这故事明明没有讲完。我觉得有些蹊跷,在四周又打量了一圈,终于发现这山穴最深处竟然有着巨大的精神灵力来源,我走过去贴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发现隐约能感受到一层透明状的结界正隔绝在外,也就是这层看不到的结界“切断”了壁画。
我这才知道之前一直吸引我的灵力来自何方,我集中精神力,释放月读之力,那结界果然闪烁出一道紫芒,可惜那光芒稍纵即逝,我眉头紧锁,想了半天也没猜透这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刚欲转身,一枚勾玉却从裤袋中滑落,我捡起这枚曾经两次救过我性命的勾玉,无来由的想起了那紫瞳女人口中吟唱的诗歌,还有她最后对我说的话。
“天岩户……绯之壁……”
难道是?我试探性的拿起勾玉贴合在那道结界上,果然结界处闪烁出了一道金色的光斑,不错!只有集齐天照与月读两种神力,才能够打开这道名为绯之壁的结界,我虽并不是吉田与井上二族的后人,但却因为自身掌控了月读之力,且体内的凤鸟吞噬了天照的残火,从而让我短暂的成为了二神的传承者。
说干就干!我催动精神力,施展月读的力量,果不其然,两道光斑集体映照其中,眼前一副新的壁画逐渐浮现在了墙壁上。
那是一处看起来像是祭坛的建筑物,祭坛上摆放着三件灵器,八坂琼勾玉,八咫镜,天丛云剑,而在祭坛上空则漂浮着一团不见边际的黑雾,在黑雾中闪烁着一双猩红的双眼……
而下方则写着一行字。
【日月同空时,素戈鸣尊现。】
【将三神器献祭于上苍,高天原的火将永远不会熄灭。】
我抚摸着冰冷的墙壁上那一幕幕活灵活现,宛然如生的壁画,眼前已经渐渐浮现出了一个巨大阴谋的轮廓雏形。
吉田渡是天照一族的后人,井上兄妹则是月读一脉,而黑木小鬼很可能就是下面这大块头的后代,或者说至少黑木家的主祭神就是这个被誉为破坏神的素戈鸣尊。
而吉田渡与黑木家的小鬼最终的目的便是要让这高天原重新降临世间!而想要让高天原现世,则需要大日女尊与月夜见大神的神像被一起唤醒,因为只有出现双日凌空的奇象,高天原的神力才会达到顶峰,有了大量神力浇灌,同时也会解放被封印在天丛云剑中的素戈鸣尊。也只有素戈鸣尊能够掌控第三件神器,天丛云剑。
可因为高天原当时被天宫诸神混战外流的神力所摧毁,二神的源力已无法恢复,只有找到两种天生完美契合的躯壳才能够唤醒二神,而娘亲足足有三百载无上道行,且自身掌握的青焰与象征着天照的黑炎极为相似,他们通过当年让天照残火留存于娘亲体内作为考察,果然发现能够和天照共存的娘亲是最适合天照躯壳的代表,也自然成了他们最佳的目标,日后一系列针对娘亲的幻术调教便是为了让她彻底放弃凰之力,心甘情愿成为下一任天钿女命。
而另一个目标他们也在同时筹划,为此他们师徒二人将井上一族逼迫迁移到倾城町中,又扶持了井上智和这个傀儡,其最终目的便是要促成智和拿到八咫剑,屠其全族获取所有月读之力,再最后夺走整个井上一族凝聚的精神力量,利用八咫剑为媒介,激活那枚巨大的八坂琼勾玉,唤醒月见夜大神。
而三件神器在祭祀这一日一同聚集释放神力,才能让本已崩溃为碎片的东瀛神祗福地再一次重临人间。
八坂琼勾玉需要大量月读之力的灌注,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可八咫镜呢……
我大脑里一阵灵光闪过,猛的想到了什么,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可还没等跳下裂空就被一道炙热的炎流燎的头发眉毛都烧光了一大片,再看眼下,楚师兄已和那素戈鸣尊战至火热,居然连之前奔涌而来的骇浪都被焚化为漫天白雾,淅沥沥的变成雨点坠落人间。
“师弟,查到了什么?这鬼东西越战越勇,好像不知倦一般。”
楚子阳也是急不可耐,他手中夏焱神剑此刻已焚烧如一条火龙,身上的青衫也早已化为粉尘。
我心说那是自然,他在天上有一个无限炉鼎在帮他回复,沐剑宗也是面露难色,惴惴不安。看起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指着素戈鸣尊胸前悬挂的巨大勾玉喊道。
“楚师哥,你替我挡住那家伙脖子上挂着的勾玉,不要让他发出光对向我,我自由办法对付他!”
我此刻已成这世间唯一的月读寄生者,而那鬼东西悬挂在脖颈下的巨大勾玉在吸收了大量月读之力后,正泛着耀金色的光芒,我只要和它对上一眼,便好像喝了一大缸烈酒一样,昏昏沉沉无法集中注意力,而想要破解它的方法自然是以及之道还施彼身!
“好,师哥便为你搏上一搏!”
楚子阳星目如炬,一头黑发顿时绷开发带,一道凄厉的刀疤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暗一明,一阴一阳,体表之炁如惊涛骇浪在一汪秋水中炸开,他握紧手中神剑,低呵一声!
逍遥术-第七层
“解!”
刹那间他身后便萦绕出一副阴阳太极八卦图,那一黑一白割裂苍穹,分离开来,同时汹涌彭拜的精纯之炁开始不断从八卦图中涌入楚子阳的体内,他单目圆睁,气势如虹,我还未看清三分,他如闪电般迅捷的身法就已冲向素戈鸣尊。
“邱小友,快!”
听到身后沐剑宗的催促,我才知道是自己失神了,如果壁画里所述无差,那这枚巨大的八坂琼勾玉便需要用八咫镜来摧毁,我想到井上智和手中那柄匙剑,那柄剑的剑身上镶嵌着一枚菱形的古铜镜片,山本崇使用此剑贯穿智和,夺取了月读之力,而能够吸收月读寄生者体内精神力的便只有八咫镜,想来那枚嵌入剑表的镜片便是八咫镜,可那柄匙剑却被这混蛋所吞噬,成为了他巨大盔甲上的护心镜,我必须要取下那枚镜片!
“沐师叔,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我指着那怪物胸口上的护心镜双目中尽是果决之色,沐剑宗也立刻明白了我心中所想,她点了点头,纵身而起,我也紧随其后。
素戈鸣尊见身后来袭,巨瞳之内红芒闪烁,他刚想转身,却被楚子阳一剑戳在臂膀上,逍遥术第七层加持下的剑气已能刺透他坚硬如山的铠甲,这大家伙见我也凑过来,一甩头,脖下那枚巨大的勾玉带着阵阵呼啸晃动到身后一侧,我被那金芒一照,顿觉头晕脑胀,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
“莫慌!”
耳边传来沐剑宗让我心安的声音,我赶紧集中精神力,这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形成了一道如壁垒的疾风,这风墙将勾玉射出的金色光芒遮挡,我知道这是剑阁的剑术,疾风剑诀,想不到居然还能有如此妙用。
“多谢师叔!”
我咬紧牙关,双脚腾空,一跃而起,手中唰唰唰的甩出三张爆炸符咒,那怪物也顾不得盔甲被刺穿,抬起臂膀,排山倒海间就要砸向我,我则剑刃冲下,借力打力,单手持剑手腕翻转,身法腾挪间隙顺着他巨大粗壮的胳膊一路疾走,剑锋在他漆黑的铠甲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火花。这家伙虽然生得庞大,但倒是聪明,他见金光被遮挡,便不再像抓小鸟一样与我周旋,而是干脆抓起脖颈下那枚耀目的勾玉,直接对向了我,我眉眼一横,掐动指诀,那几张漂浮在半空中的符咒立刻爆炸,引起的灰尘在一瞬间将金光挡住。
“师哥,快!”
楚子阳心领神会,手中火龙发出阵阵龙鸣,剑横九野,疾过天星,夏焱神剑竟然被他从掌心射出,而在灰雾中我只听得听得一声惨叫,再睁眼时,素戈鸣尊已经马上要按到我头顶的巨掌竟被那炙炎火龙贯穿,反钉在自己的肩头,这大家伙猩目似火,正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趁他此刻还不能动,从他臂弯踏步向下,手中剑刃对准他胸口铠甲护心镜上的菱形镜片四周的缝隙便用力戳了几下,却发现这混蛋另一只手居然持剑砍了过来。
这鬼东西竟然认可砍断自己的手臂也要保护这枚镜片?!
“休想得逞!”
一道凌厉的劲风吹的我脚下不稳,同时也将素戈鸣尊持剑的手臂挡在了半空中,我余光正好看到沐剑宗秋骊剑下肉眼可见的疾风运行,我不敢再耽搁,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用剑撬出了那枚镜片。时不我待,我一咬牙将镜片穿透到自己的剑锋上,双目透过灰尘,模糊的寻到了素戈鸣尊臂弯下尽力想遮挡,那还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八坂琼勾玉!
“孽畜,看招!”
我心一横,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危,生死不过一念之间,我这些年来已经受够了他人的白眼,这一剑也算是为了斩断自己的过往!
我一剑而下,剑刃竟然硬生生顶在了勾玉上,而那勾玉却纹丝未动,我大惊失色,心说不会吧,难道那壁画有假?可还没等我后悔,剑锋上那枚古铜镜片立刻绽放出一道炫目的深紫色精芒,瞬间漫无边际的月读之力的狂躁奔流就如海洋中最汹涌的滔天巨浪将我吞噬,可怕的神力涌动竟然直接将我从他身上甩了下来。素戈鸣尊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巨大如山的身子向后退却,一路将伊势神宫,京都祭坛踩为灰烬。
“混蛋!混蛋!区区凡人,竟敢如此!”
这东瀛的破坏神一双巨大无比的血红双眼扫射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怒吼着挥动天丛云剑,同时于天空的巨大裂缝中射下一道黑赤色的火焰,将他手中的天丛云剑彻底点燃,那能焚尽一切的力量正是天照之力!
果然,破解了月读的力量,从而迫使他只能依靠剩下的天照黑炎,可壁画里却并没有记叙如何扼制大日女尊的神力。
面对这被完全浇灌了神力的天丛云剑,楚子阳也是连战连退,他身后的太极八卦图已经开始出现裂痕,毕竟远在东瀛,没有天地灵脉为媒介,体内之炁无法得到补充,而那东瀛的破坏神却已被完全激发了他与生俱来的凶狠暴戾。
“接招!这一剑能斩断森罗万象!!”
素戈鸣尊即便身受重伤,但依旧拥有半神之力,他举起利刃,直达苍穹,剑锋与裂空中的高天原神祗相连,骤然间火光烛天,连无边无际的天空也化为炼狱。
云层,空气均被这可怕的黑焱点燃,天丛云剑竖劈而下,其剑势之利,剑气之锋,竟然吞噬掉了整个京都城的一切,将我眼见中的一切焚为一片火海。
我低头惊恐的看到自己的皮肤已被灼烧出一层肉眼可见的水泡,随着那利刃落下,水泡纷纷炸裂,皮肤已焦灼不见,露出了皮下白黄色的脂肪,果然之前那老鬼所使用的天照之火不过是过家家,看来这能够在瞬间焚灭一切的漆黑烈焰才是大日女尊源生的神力!
“小师弟,想想办法,我最多还能替你挡住这一剑,否则咱们都逃不出这无尽火域!”
楚子阳深吸一口气,好像下定了决心。他手捻剑诀,单眼紧闭,四周已被燃烧到所剩无几的炁流再次汇聚到他的身边,沐诗珺紧咬樱唇,面露不忍,最后还是侧过头去不愿去看。
随着后者周遭之炁悉数聚集,我竟然看到他脑后散乱的黑发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漂白变色,同时一种不祥的异端之力开始取代道家修真者体内所生之炁,能与修真悟道者出现如此相悖的力量,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种!
那是妖气?!
“雪儿,希望我能挺过这一遭……”
我见他口中呢喃,那猩红异样的妖气猛然笼罩全身,楚子阳面容开始快速扭曲,如雪般的白发根根倒竖而起,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巨大的内心挣扎中,身后太极八卦图只听得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漆黑无比的浓重妖雾。
逍遥术-第八层
“开!”
冲天妖气破空而升,将那漫天火光冲散,再睁眼时他眼眶只能已只剩下空洞无神的惨白瞳仁,手中夏焱神剑竟然化为一柄剑身弯曲,如一条嗜血毒蛇的妖紫色蟒剑,青衫下的白衬也消失不见,结实的外露胸膛上一道道妖冶蜿蜒的紫红色符咒满布,奕奕欲生。那符咒好像活的一般,正随着他剧烈的喘息而不断变幻着形状。
“这……楚师哥到底修炼的是何功法。”
即便我这些日子以来接触过各种邪神作祟,甚至自己也被这万恶的月读所寄生,但我终究没有丧失掉道家修真者体内自生之炁,可此时我在眼前楚子阳的身上却感受不到半点“人”的气息……这明明是一只妖……
“妖雾锁心……”
沐诗珺咬着唇,半晌不语,为了救自己和雪儿,自己这位徒儿到底受到过多少非人的折磨,历经了多少苦难,又是在怎般决绝的心境下舍弃了人身……选择自堕为妖。
那抹妖芒与素戈鸣尊与苍穹中激战,冲天妖气将本就已化为一片炼狱的天空染为更加可怖渗人的紫红色,坠下的雨滴已燃烧为火浆,四周俨然没有了半点生机,想来这在昨日还一片繁华安泰的京都城竟然一夕之间变为地狱坟场。
井上智彦在最后曾对我耳语一番,我怀中的物件是她父亲在被吉田渡逼迫建造倾城町幻境时留给她的,但却未曾说明缘由,她思来想去还是在最后交给了我。
想来现在已是最后关头,说不定这东西能够救我一命,我打开包裹,发现那是一个半圆柱形的物体,前段是透明的球面,球面为青铜镜片所制,其余倒是看不出什么稀奇的。
“这是……单透镜?”
沐剑宗也蹙起柳眉看向我手中的玩意,我摆弄了半天只是一头雾水,井上将这东西交给我做什么?她只说是父亲所留,那定然和井上一族有关,单透镜……镜子……八咫镜!?
我脑内突然一片空明,对啊,既然八咫镜可以被拆解成菱形的镜片被安插在剑上,那自然也能化为其他物件,我想到这,马上将那单透镜拿起来,单眼朝上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无异常。本来失望至极,可当我把这镜子对准正在酣战中的素戈鸣尊时,马上在他后脖颈的位置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金光。
“是天照的光芒!”
我快速回想着在壁画里看到的一切,对!八咫镜原为一面完整的镜子,其中一半融为这单透镜,另外一半则制作成匙剑上的菱形镜片,可绝对还有其他富余,天上那庞然大物已经失去了月读之力,但却能够继续维持天照的黑炎,便说明他身上肯定还藏有八咫镜的残片!
“沐师叔,接下来晚辈要冒险一次,还请沐师叔助我!”
沐诗珺没有半分犹豫,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对她耳语一翻,后者立刻御剑而起,冲上云霄,我则快步跑上那已经被毁坏到支离破碎的祭坛顶部,向天仰望,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这大家伙的背部,我用单透镜照了半天发现也没有再出现之前的金光,但我敢保证,这家伙身上绝对还藏有八咫镜的碎片!
楚子阳还在和素戈鸣尊激战,那异样的妖气曾一度压制这东瀛的破坏神,但从高天原不断传递的神力还是让素戈鸣尊酣战愈强,漫天黑云中不时砸下巨大的火球炎流,楚子阳手持妖刃毫不避让,凶猛暴戾的神力与深邃阴寒的妖气在半空中冲撞激碰出一道道惊骇波动,连在地面上的我也感到汗毛倒立,大气不敢出。
沐诗珺在听到我的计划后,一口气冲上天穹,即便顶着裂空上那压抑的神力下泄,可她还是硬生生御剑到此,还未触碰到大裂空,便已是汗流浃背,神格不宁。
“呼……怪不得师尊要让我前来,恐怕那两位小师妹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汹涌的源生神力,这东瀛邪邸,绝对留不得!”
沐诗珺竖起秋骊剑,运转大周天,促使全身之炁凝聚于剑锋一点,秋骊剑绽放出一道炫目的火花,同时她眉心处花钿也开始闪烁光芒,脑后出现大片光晕剑冕。白衣剑仙杏目圆睁,身后一只七彩火凤竟是破空而起!划破夜空!
“凤凰决-火凤燎原!”
我耳边传来一阵极为刺耳的凤鸣,那只消失数日的凰鸟竟从沐诗珺的身后出现,凰鸟舞动尾翅,口中吐出一道青色火焰,青焰瞬间将大裂空的入口焚烧,暂时挡住了高天原神力的外泄。
我这边还在诧异火凤再临,手中的镜子却突然闪烁起了一阵金芒,是天照!我立刻再次对准那一时无措的素戈鸣尊,果然发现金芒来自他的脑后,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将最后一枚八咫镜嵌入了自己的后脖颈里!没有了高天原源生神力的输送,他果然无法维持如此庞大的身躯,躲在他体内的天照本尊也开始焦急起来。
“楚师哥,沐师叔,就是现在,趁他无法吸取神力,给这畜生最后一击!”
我对着半空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同时快步到祭坛顶端的石柱上,挖下那枚八咫镜,再次插在剑锋上,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镜子的正面能够吸收月读的力量,再传递给八坂琼勾玉,而背面便是扼制天照的存在!
镜片在照射到素戈鸣尊后脖颈的那一刻,从镜面上立刻折射出一道金光,与另一枚镜片映出的光芒相互重叠,接下来我便从那镜片中传出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不是别人,正是那大日女尊!
“啊啊啊啊!!!好热,好痛!母亲!不要!绕了我!啊!!要融化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伊邪那美!黄泉河不会渡过你!!”
我见到大日女尊赤身裸体,神格被逐渐从那枚镜片中抽离,那素戈鸣尊还想抬起手去挡住后脑勺,却被沐诗珺用疾风剑诀所挡住,没有了神力的他,盔甲开始大量掉落消失,而随着大日女尊的本体被收回八咫镜当中,这鬼东西手中的天丛云剑也再无黑炎包裹。
“哼,装神弄鬼的家伙,受死!”
楚子阳知道自己的妖力无法维持过久,也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双手持剑,四周妖气笼罩在蟒剑之上,那剑首竟然化为蟒头,吐出道道毒信。
“破魂斩!”
一剑落下,阴寒剑气如霜降雪落,冰封苍穹,也熄灭了这漫天炙炎,素戈鸣尊挥剑去挡,可天丛云剑却应声迸裂,他巨大的身躯也被这冰冷剑气中钻出的妖蟒缠绕紧缚,巨大的蟒首扼制他的喉咙,已无神格的他还欲还击,却已是穷途末路,几番挣扎下最后也没有气息。在他如山般庞大的身躯轰然消失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空中坠下,只不过当我和他四目相接时,我却发现这个名为黑木至阳的男童眼里却只有无尽的茫然,看到我的眼神也分外陌生,仿佛并不与我相识,他刚欲张口,但随即也被巨蟒一口咬为两半,吞进腹内,可能在这东瀛发生的一切也随着他的死彻底画上了句号……
东瀛-第三十一日
天空已渐渐泛白,看起来这可怕的一夜终于结束了,我坐在一叶孤舟上,耳边是海鸟的清脆鸣叫与波涛拍打海面的声音。我身旁则躺着两个正处在昏迷中的女人。
“我已将复魂丹与秦将军服下,所幸她是兵家弟子,身体远非常人可比,捡了条命回来。”
我听到沐剑宗这般说才松了口气,如果萍姨真的出了意外,恐怕我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我娘呢……”
我看着娘亲那张苍白无色的脸庞,手中紧紧的攥着她在这条时间线里给我留下的那封信,喉头作梗,几度失声。
“邱师姐与那天照邪神合二为一,此时天照神格已消,念想再无,师姐她虽保留本身,可奈何……”
沐剑宗也面露神伤,轻叹一声,片刻后她摇了摇头道。
“恐怕……她即便醒来也再也记不得什么了。”
“多谢师叔直言相告。”
我没有感到诧异,也没有感到彷徨,我知道一旦天照神格毁灭,那娘亲也绝对不会完整的归来,但只要她还在我身边,那就足够了……
我也知道是时候该拆开它了,我折开信纸,眼角发酸的看了下去……
子源,见信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原谅娘的不告而别,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晓得进退,取舍之道。娘在平日里有很多话无法对你言明,你想知道的,想要寻找的,便都在此信中。
而这一切都要从你父亲的身上讲起。
你的父亲并不是道门弟子,也非人族,而是妖族。
我看到这一时间觉得是不是我眼睛窜花了,妖族?父亲乃是道家大名鼎鼎的驭兽师,怎会是什么妖族?我满是诧异的继续翻下去,而后面的内容则更让我吃惊不已。
我与他相识于敦煌,我当时奉师尊之命攻讨妖族,与号称血浮屠的六魔将之一喰魔僧大战三天三夜,虽将那邪祟击毙于掌下,但也中了他的诡计,身负重伤,又迷路在大漠之中,是你父亲将我救起,他本为西域月氏国的大祭司,当时妖王联合突厥人,吐火罗人屠灭西域三十六国,并将所有西域国民妖化,变得半人半鬼,供妖族驱使奴役。他也未能幸免,但所幸他精通法术,能够勉强克制妖化,他痛恨妖族,见那作恶多端的妖王手下死于我手,便心甘情愿,用自身人族之炁将我治好,但失去了炁的他却也无法保持人身。
我为报他的救命之恩,将他秘密带回中土,并来到邱家铁笼堡,将他安置下来,改头换面,而在日后他与雨萍结拜为异性兄妹,自此雨萍也成了你的姨娘。
我虽一直想尽办法,寻求方术维持他的人身,奈何他体内无法再形成人族所需之炁,彻底妖化已成定局,也就是在这个让我进退两难的时刻,剑阁被毁,圣鸟失主,我接到了师尊的旨意,接收了凤与凰两只神鸟。
我喜出望外,顾不得许多,便将凤之力转移进他的体内,他本就是月氏国的大祭司,精通西域御兽之法,凤鸟虽秉性狂暴乖戾,但却心甘寄生于他,这样一来,他便保下了一条性命,日后我二人结伴为道侣,便生下了你。
原来凤之力是被娘亲转移到了父亲身上,可为何最后又跑到了我的体内?我满腹狐疑的继续看下去,才逐渐真相大白。
你被天照残火所寄生后,我束手无策,虽一直试图压制那邪祟的滋生,可却事倍功半,而想要阻止邪火对你的吞噬,其实只有一个办法……
我眼神逐渐湿润,果然……果然是父亲……
他最后决定让我剥离他体内的凤鸟,用来治愈你,可我知道一旦强行剥离,那以他本就羸弱多病的身子便会瞬间被之前一直被凤压制的妖力吞噬,到时候我只能亲手……可他却依然决然的放弃了自己。
用你父亲的话来说,比起他的族人,他已经活的够久了,他从未后悔救过我。
而为娘,也从不后悔舍弃自己也要保你平安……
我将凤鸟剥离后,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而你则暂时恢复,我为了防止你无法控制圣鸟,所以开启了你体内气血纹的封印。想等到你日后功法大成,道行渐深时再解开封印,你便能够掌控凤之力而不被凤鸟反噬。
可惜天不遂人愿,百家大典时,来自东瀛的那二人重新唤醒了你体内的天照之力,我只能暂时用自己的力量去压制邪火,可终究还是变成了最初一样的结果,但我又不能开启你体内的凤之印,那只会让你被凤鸟所吞噬,而恰巧我收到了来自皇帝的还使之命,便带你涉险远赴东瀛。
而之后的事情我已经在井上的口中都有所了解,她并没有骗我,一切都是娘亲与她所谋划,可惜最后还是棋差一招,智彦的善良让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哥哥会弑父杀妹,屠光全族。但也因为她的善良,救下了我,从而让我彻底结束了这一切。
想来她的父亲早已料到吉田渡会对井上一族动手,但他和我起初一样并没有参透八咫镜另一面的用法,将神镜的另一边留给智彦看起来也是他一直在提防自己的亲儿子……
子源,无论这次是否会成功,娘亲都会答应你回到大秦,回到清道观,你也要保重,娘不希望你以身犯险,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娘知道你心中所想,但现在娘还不能答复你……等回到家,娘会真正接受你的心意……傻小子,在娘心里,你永远是最值得娘为之骄傲的……
我合上信,辛酸苦辣一时涌上心头,想比第一条时间线中我得到的那封信,这一次娘亲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刻意隐瞒,这种无形的改变也证明了我的改变。
我知道她有太多难言之隐,她并不想将父亲的死强加在我的头上,她见到了太多的无能为力,是她在劝说碧霞元君无果后,亲眼看着自己的同门姐妹被皇帝采食炁血一一离开,也是她亲手结束了救过自己性命的道侣夫君,更是由于她的一时不察,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变成这般模样。
她虽有三百载道行,位居六贤,有着金刚不坏的天下第一体修美誉,更是大秦帝国的当朝国师,但终究她的心也和全天下的母亲一样,也是软的,是会疼的。她无法躲过这世间的百转千回,也无力去拯救,去改变那些一度让自己陷入彷徨与失意的人和事。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是为变数。可惜这唯一却化为了她跨不过去的坎,也成了她最后要舍身守护的目标。
“沐师叔,为何娘亲不去求助顾师尊。”
沐诗珺听我提及自己的师尊,却半晌不言,她看向我寻求真相的眸子,双目中闪烁着犹豫不定,最后还是转身遥望天穹,轻叹一声,话间似有说不完,言不尽的心酸与无奈。
“以师尊的性格秉性与处事原则,她断然不会同意让凤寄生在妖族的体内,更不会允许邱师姐用凤之力来救你……”
大我与小我……苍生与己愿。可能在三百年前,娘亲便已和碧霞元君走上了不同的路。但我知道,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我,选择了这条舍弃自己的不归路……
沐诗珺走到船端楚子阳的身旁,双臂前伸,无声无息的轻轻抱住了眼前青年结实的腰肢,后者只是略微一怔,但却无声的笑了,她转过头看向一脸迷茫的我,嗓音温软。
“照顾好师姐,她的余生只有你了。”
不知何时,我臂弯间发出了响动,我迫不及待的低下头,发现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在我期待的眼神中,她终于睁开了眼,怯生生的望着我,那张从小到大都对我保持着一副冷淡如冰的脸庞这一次浮现的却是小女孩一般的懵懂无措,朱唇浅分,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平和。
“这是……哪里……你,是谁……”
我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千言万语涌上喉头,我转过头望向东瀛愈行愈远的海岸线和那座带给我无数回忆的岛屿,这三十天宛如一个可怕轮回,让我一时间难以挣脱出那名为“时间”的结界。
三尊神秘无常的邪神,那对作恶多端的师徒,还有那个名为智彦的女孩……他们都随着京都城昨夜的那场滔天大火被吞噬,被世人所渐渐遗忘……
我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她傻乎乎的任凭我抱着,一双大眼睛四下躲闪,吓得不敢多说话。她发间的气息还是那样让我熟悉,散发着包容与无私的爱意,也瞬间将我一直无处安放的心所融化,我压抑已久的精神终于能够宣泄,这时候我才想起,就在不久前我还不过是一个十五年来未曾走出过清道观,一直被她保护有加的孩子……
“娘,我们回家了。”
秦-神龙十六年-冬至
敦煌-鹰娑川-幽冥之渊
不同江南风光依旧,隆冬塞北的雪夜只有寒风凛冽呼啸,银白雪花簌簌而落,苍穹上一道细眉弯月高挂于云端。皎百月光铺洒至一望无垠的积雪上,倒映出一片金光灿烂。
兀然间,半空中闪过几道淬目火光打破这夜幕下短暂静谧,一柄银剑破空而下,如白日流星斜坠大漠黄沙之中。
“先生,您要逃到什么时候?龙游潜水,虎落平阳,难不成先生会指望突厥人,吐火罗人能容下您?”
一身穿儒衫,相貌郎朗的中年男子从半空中后踏数步,踮脚落地,腰系鸾带,上嵌琉璃七彩石,足以彰显此人身份之贵,位列三公。但从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剑锋上不断传来的剑鸣中便可以看出他至少被身后数位绝顶剑客追杀了不下数个昼夜。
唰!
紧随男人而来的则是并列一排,三七围势站开,手持七柄宝剑,内衬锦袍,外着银铠,脚踩柳丁钢靴,杀意凛然的七位剑客。
“陆冠,想不到你竟然真的会对自己的老师拔剑相向。”
阮南烛嗓音中透着些许不忍,但更多的则是无法言表的愤恨,眼前杀气腾腾,寸步不让,位于七人之首的正是自己的首席弟子,当今大秦第一任太尉,陆冠,陆子瑾。
“先生,您应该清楚,蓄意谋反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阮南烛冷笑一声,掌中宝剑在月色下泛起一道凌厉刺目的寒芒,顿时剑气浑然而起,四周砂砾翻卷,碎石如斗,塞外以至隆冬时分,可那淬炼剑气却如不灭熔炉,能够蒸发一切!
“哼,谋反?好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举步生风,疾如雷电,人剑合一,不过如此。
阮南烛手中利刃招招催命,那七人虽同样身怀绝技,剑术精湛,可却占不到丝毫便宜,即使他们追杀阮南烛三天三夜,可除了自身脚下愈发疲软,对方却依旧精神抖擞,手中剑花不见半点凌乱,不愧是号称飞鸿儒圣的帝国一柱。但陆冠也同时清楚,自己这位老师明明能以一敌七,但却始终不愿痛下杀手。
滋……!
一道耀目的火花在剑锋两端激闪,剑刃横过二人面前,剑分人错,陆冠愈发看清了对方的心。
人说谎言,剑却总在说着真相。
“师父,我的您的剑上感受不到杀气,您将剑封入名为仁义道德的剑鞘中,这样平钝无锋的剑又能斩断什么!”
阮南烛一头一颤,刚欲张口,两把飞刀已经刺入自己的腰间,他后退数步,几道温热的鲜血洒溅在皑皑白雪之上,融入黄沙大漠之中。但腹部的剧痛却难掩他满面疑惑,他不理解为何自己曾经一度为之付出生命的家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是谁将未央城内七万百姓屠杀殆尽?又是谁暗中联络屠韦跃血洗西域三十六城!”
面对阮南烛的厉声询问,陆冠则眼露阴狠,他本不想去作答,对方是当代儒圣,剑冢的主人,更是自己亦师亦父的救命恩人,但他必须要给对方一个回答,一个能让自己日后飞黄腾达,也同时让自己的老师彻底死心的答复!
“先生,您错了。那不是人,是妖。”
阮南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越来越陌生的爱徒,自己毫无保留的将儒门剑术传授于他,倾心相交,二人本是无话不谈,情同父子的师徒,可没想到这个一直让自己信赖有加的好徒弟居然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勾当。
“妖……为了掩盖罪行,为了欺瞒天地,你们居然,居然……”
陆冠将剑横于眼前,在凛寒的剑身上,他仿佛看到了那一日未央城中的满城哀嚎,人头滚滚,一切的仁慈,道德都已被欲望所吞噬,在他的眼中只有那条不断攀升的不归路,他绝不能后退,只要回头便是万丈深渊!
“没错,是妖,而妖命,贱!”
“你这个畜生!”
一声从嗓低压抑爆发的怒喝随着精寒剑气扶摇直上,陵劲淬砺,势如惊雷,刺破夜空,顿的引起天穹四方电闪雷鸣,宛如蛟龙出没,火凤凌天!
“哼!莫要忘了你的身份!大秦第一剑圣岂能联结妖族,试图祸乱九州!”
“住口!秦鼎璟那老匹夫昔日创立天启七剑,是让尔等守卫琉璃宫,可你们却名为护庭,实则行杀伐之举,当真该死!”
陆冠额头冷汗直流,这滔天剑气如看不见的波涛骇浪顺着自己头皮压下,眨眼间便已是电闪雷鸣,连那天穹上飘下的雪花都被静电包裹,发出刺耳的电流声,自己的每根头发丝都直勾勾的立了起来,五雷之法乃是道家秘传,常人无法参透,而身为儒家传人,却能够精通雷电之术的,这普天下再也挑不出第二人来。
“给我上!”
七人持剑,踏步凌空,可面对飞鸿儒圣这雷霆一击却是无法招架,陆冠咬紧牙关,手中利刃已出现道道裂痕,阮南烛还未完全发力,自己便已是手麻体衰,无力抵抗。在一阵雷鸣万钧后,七人应声落地,狼狈不堪,他更是浑身上下酥麻一片,连爬都爬不起来,自己早已知晓实力差距,可却没想到有如此天地之别。
“雷嗔电怒,万罪何逃。阮太傅,别来无恙。”
正当万千雷击于苍穹落下之际,一道碧玉色的结界挡在陆冠等人身前。半空中精光夺目,神力昭昭。一身着灰白道袍,手持拂尘,仙气飘然的女子沐浴炫光,婀娜下凡。
“小顾,是那姓秦的差你来的吧。”
“太傅,儒道兵法,四家高贤,百路高手已至,你又何必顽抗。”
阮南烛面带自嘲,收起神通,他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他是如此的在意她,可她却在最后还是站在了对面。
“想不到我阮某人居然能够惊动诸子百家前来,还真是受宠若惊。”
自从上次陇右一别,顾玖辞已是数年未见阮南烛,想不到今日再见却是在这般境况之下,她不想于他刀剑相见,但也清楚,自己无力留住他,之前曾经准备好的各种说辞,到了这一刻却剩下那一声……
“南烛……回头吧,交出龙牙匙,我……贫道保你在人皇面前无罪。”
阮南烛听罢,眼中恍惚游离,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与这位曾经志同道合的女孩渐行渐远,是因为她的亲生儿子倒在自己的剑下?还是因为那个坐在龙椅之上,横刀夺爱的老家伙!
“为了一己私欲,为了长生之梦,更为了他口中大秦的江山,你们就能够放任西域三十六城被妖族屠戮,亲眼看着七万颗人头悬于天启城头熟视无睹?小顾!这就是你心中的道吗?告诉我!何为道?!”
顾玖辞沉默不语,一双失去了昔日神采的眸子同样望着阮南烛,和自己第一次与他相识时一样,男人的眼中依旧还是那么正直,那张脸上也写满了普济苍生。多少年了,自己为了继承凤里牺的意志,舍弃了自己的贞洁,主动攀上镶金嵌银的龙牙床,也亲手剖出了儿子的心脏,她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但为了人族的兴旺延续,她必须如此。
道,何为道?
这个问题她想过太久,直到今晚,在她真正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时,她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道,即天意。天意……不可违!”
阮南烛怔怔的看着她,在顾玖辞重新燃起光芒的眼里他看到了一抹可以抛弃一切的果决坚忍,他身为北海书院的院长,三儒圣之一,曾自诩早已看破这世间轮回百转,参透是非因果。但就在刚刚,他第一次觉得这世间原来从来没有黑与白,夹在在其中的颜色往往才是真正的世间真理。
世间本没有正与邪,善与恶,有的可能只是能够随意涂改黑白之人。
但他不接受这狗屁歪理!
“哼哼……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天意不可违,天意,天意!谁成了那天,便遂了谁的意!”
风卷云起,日月无光。夜半苍穹瞬间被星火点燃,阮南烛手中宝剑冲天而起,漫天布雷,风驰电挚,剑气纵横万里,一道飒沓火光闪过,竟引得那天边降下道道白火流星。陆冠恍惚中急忙抬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一颗颗巨大的陨石正燃烧过大气,坠落人间!只在一刹那,便将这大漠夜色点燃!
星火如白昼,繁星映诸天。
传闻在河北冀州,九层剑冢中最后镇墓之剑便是由七七四十九颗天降玄铁经过十二位冶炼大师花费十六年錾刻钑镂,交错锤揲所打造而成,其剑气蔚蓝如海,剑身细长无槽,剑柄极短,虽为玄铁所制,却格外轻盈,攥握于掌竟感受不到丝毫重量,正如那满天繁星,看得见却摸不到。
想来正是阮南烛所持,百剑之首!
淬星!
顾玖辞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自己身旁相伴日久的男人,儒道两家素不和睦,但却是靠着他的努力,一次次促成了二派团结一致对抗妖族,二人相敬如宾,但却彼此爱慕。可惜这一切的美好都在这一天彻底止步……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一剑就算斩断你我过往,顾道长,就让你在我阮南烛的祠堂上开辟碧霞元君的洞府,建立起你顾玖辞的道观,传递尔道门的香火!”
男人单手挥下,那柄神剑如银雨流星径直坠入地表,引得雷鸣滚滚,火花夺目。强烈淬炼的剑气将地面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痕,将他与众人隔绝开来,他早已与剑灵合为一体,宝剑器灵一度想挣破石土追随主人而去,但却被他牢牢压在地表,他要舍弃的不止是这把剑,更是割舍掉自己身为人族曾经为了大秦,为了九州付出的一切。
阮南烛向后纵身一跃,跳入一片漆黑,瘴气丛生的深渊之中,他要去的是妖族栖身之地,幽冥之渊,那里是封闭源炁所在,没有活物能够再从其中爬出来……
“不!”
顾玖辞的心在这一刻疼的发紧,她纵身向前,想要拉住他的手,可在十指相触的那一刻,男人却毅然决然了躲闪避开,而是始终面对微笑的望着她,没有不甘,没有后悔,但却如此果决,只有解脱。
大秦-关中-龙首原
漫无边际的妖军渡过渭水河畔,一路烧杀抢掠,直逼大秦关中腹地,洛京。
一阵震耳欲聋的兽蹄践踏大地的震动响来,一头三首妖兽从妖军整齐划一为之开辟的中军大道中缓缓现身。
那三首妖兽每个头颅都如马首般大小,却形态不一,似羊非牛,貌虎如狮,但却个个狰狞可怖,津液肆流,妖兽身下四爪锐利非常,紧扣在黄土大地之上,三条漆黑鞭尾甩出阵阵劈啪作响,引起黄沙飞舞。而在三颗四下顾盼的兽头之下则悬挂着一颗还在从断颈处滴淌鲜血的人头,头颅的主人白发苍苍,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正是大秦骠骑将军,刘开谷!
“后辈,这就是你要守护的国家,为之付出一切的人皇吗。”
男人一只手攥住老将军的白发,将那颗头颅拿起到自己眼前,像是对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发出拷问,他望着不远处高高矗立的大秦陵寝,位于最顶端的便是秦太祖皇帝秦鼎璟的皇陵墓地。
人生百余载,如梦亦如幻,普天之下一度得生者,岂有长生不灭哉。
日月如梭,物是人非。老家伙,你到底也逃不出这生死轮回。
一道妖芒闪过,便听得轰鸣滚滚,太祖皇陵在一片灰尘中被毁之一旦,引得身后无数妖魔魍魉兴奋的嘶吼,叫嚣。它们已经嗅到了人族身上精血散发出的浓烈香气,那是它们要掠夺的目标。
男人身挂紫红蟒袍,披发过肩,端坐于邪兽之上,手持一把锐目锋利的三尖两刃刀,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神中已看不到半点生气,岁月没有改变他的容颜,但在他身上已然感受不到一丝“炁”的存在。
无边无际的瘴气,将他那双曾经可以看透一切的慧眼熏至暴盲,上百年的妖气侵蚀,封印了他那颗曾经炙热滚烫的心脏。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舍弃了自己的名号,屠韦跃助他点亮了第三颗眼睛,而他现在则要用这一点心目,亲眼看到人族的毁灭!
前因既定,后果难改,这就是曾经你口中的天命!
胯下的三兽妖兽在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吼声中,四蹄飞扬,跃下龙首原,身后无数魑魅妖魔追随而至。这一次,他放下了象征着君子的剑,接过了屠夫递来的刀,他也同样感受到了天穹彼端那个女人熟悉的气息。她在等他,等他彻底了断这三百年来无法释怀的业障!
“本尊屠殇,请大秦赴死!”
【我的道家仙子美母-太元圣女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