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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梦 tx0297 9103 2024-09-03 20:21

  由于吴小玲的加入,胡丹凤的嫉妒和我的偏心眼,激起的一场风波,眼看着我们之间的友谊和合作就要瓦解,却被凤姐儿施展的感情攻势平息了下去。

  不知是为了金钱的诱惑,欲望的需求,还是感情的纠缠,大家都愿意继续参与这种游戏,所以我们的买卖依然如旧地进行了下去。

  当然,这当中凤姐儿仍然不断地欺负着小玲,我又加倍地惩罚着凤姐儿,反正都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没有怨言。

  半年下来,我们拍了千多张照片,也画了几十幅图画。

  由于刑殇的画面比单纯的SM售价更高,故而这方面画得更多。

  鉴于两个女人外型条件的差异,小玲多装扮一些可怜无助、蒙冤受屈的女死囚,凤姐儿则多承担诸如刽子手、衙役、禁婆以及被处死的匪盗及侠女之类的角色。

  过去我曾受雇于话剧团画过布景,懂得些制作布景的皮毛知识,为了使作品更逼真、更丰富,我为刑房画了几块布景:有威严肃穆的公堂,凛冽凄凉的刑场,繁华热闹的市曹以及既好奇又惊恐的群众场面。

  胡丹凤是文化局的干部,和各种剧团都熟,弄来些演戏用的刑具和道具,她是京剧演员出身,精于化装,特别是古装。

  吴小玲是个农村姑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剪裁了几身古代的公服与囚服。

  因而在我们的拍摄中,每个角色都是经过精心美化了的,拍摄效果也更加丰富多彩,画出的图画自然是锦上添花,收入也逐渐增加。

  小玲辞去了清洁工的工作,给我做了专职的模特儿,并且每月都有足够的收入,寄回家去孝敬老娘。

  经过不断的创新与改进,我们拍摄的形式美观了,内容也丰富了。

  有严刑拷打的,比如:拶刑、杖刑、鞭刑、吊刑、烙刑、电刑以及灌水、灌肠等等;游街示众的,比如:步行、囚车、带枷、骑木驴……;刑场处决的,比如:斩首、枪决、绞死、凌迟等等,都做了尝试。

  这些内容,通过模特儿的表演和场景道具的烘托,不管真真假假都能做到形似神似。

  惟一遗憾的是,所有这些都只能做到临刑前的那一刻为止,施刑的过程及刑后的惨状却是无法表现的。

  而这些正是最受人们欢迎,也是买家以高价求购的。

  可是我们不能真的把人头砍下来,把身体剐割得支离破碎,开膛剖肚、掏心挖肝啊!

  那样的话我们不就成为真正的杀人犯了吗?

  顶大也就是令小玲跪伏于地,凤姐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或把凤姐剥光了,吊在刑架上,我手握尖刀在她乳上、腹下比划几下,点到为止。

  一年后的某日,我在互联网上浏览到一些用电脑合成的刑殇图片,感到也很震撼人心。

  于是突发奇想,我们能否也用此法来处理一些照片,用以表现刑时与刑后的情景呢?

  虽说洋人只爱现场写生的,不要电脑制作和凭空想像的作品,但我就不相信,他们能有如此尖锐的眼光,分辨出真伪?

  只要画工精细,场面撩人,定可蒙混过关的。

  于是,我在现有的照片中选出了几张,在电脑上制作出了一张极其动人心扉的图像:吴小玲赤膊着身子,被五花大绑着,撅着屁股,跪伏于地,脑袋没有了,脖腔中流着鲜血,斩标抛在身旁,意味着这是刚刚斩首后的场面。

  另一边,站立着趾高气扬、敞胸露怀的凤姐儿,一手持刀,一手抓着发髻,高高举起小玲的那颗被斩下的,促眉瞪眼、张口龇牙,面色痛苦的首级,再配上秋风、枯树、落叶、昏鸦的凄凉背景。

  左看右看都觉得是一张意境深沉、造型美观、人物表情丰富的照片。

  就花了两个昼夜的时间,精心制作出了一幅油画,自鸣得意、兴高采烈地拿去请凤姐儿鉴赏。

  她看后,没有过多的评价,只是微微笑道:“送给海教授鉴定后再说吧,我看够戗!”这后面四个字恰似冷水浇头,使我凉了半截。

  几日后,凤姐儿转达了海教授的意见:虽然画工精细,画面刺激,情景生动,但从人物的表情、姿态看来,明显是虚假的,不值钱!

  只给了二百元。

  按我们事先约定的分帐方法,每人只分得几十块钱。

  妈的!还不够工本费呢!不过,却让我明白了,这些专家、学者也并非都是浪得虚名,辨别真伪还是有眼光的。

  又过了半年,某日,我正在作画的沉思之中,突然手机铃振,风姐儿来电,叫我们赶紧准备一下,她即刻开车来接我们去参观一个画展。

  我马上收工,叫了小玲,梳洗打扮。

  约二十分钟后,凤姐儿开着她的皇冠轿车来了,载着我们向郊外行去。

  凤姐儿边开着车边向我们说道:“这是美术学院海教授、薛博士等专家、学者主持举办的一个『人体艺术展览』还是我花力气帮他们申请注册、批准的呢!

  展览的内容多是中外名家的人体画像,当然也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的作品,也有你涛哥的几幅作品呢!”

  “我的?”我惊奇地问道。

  “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能登大雅之堂!”

  “哪有什么?”凤姐儿不以为然地解释道。

  “还不是专家、学者们的一句话,说它是高雅艺术就是精华,说它是淫黄污秽就成了糟粕!海教授是我市第一号着名画家,他的话可是一言九鼎!”

  “这么说,我们也出名了?”小玲天真地问道。

  “哼,哼!”凤姐儿冷笑了几声。

  “这就看你有没有福气承受了!”

  我心里也是疑惑难解,作为人体艺术当然会涉及到女人的裸体画像,但与SM图片应该还是有所区别的吧?

  这个问题对我这种水平的人来说,也实在难以分清,因此我也急迫地希望能好好参观一下这个画展,以提高自己的知识与学问。

  “正因为这个良莠的界限很难分辨,各界人士对这个展览的评价也不一致,故而采用了半公开的形式,不对外售票,你们这是沾我的光啊!”凤姐儿也猜透了我心中的疑惑,进一步解释道。

  轿车在郊区的一座文化馆前停下,门前也是车水马龙,看来参观的人还真不少。

  这是一个有着优良传统文化的近郊小镇,市美术学院就坐落于此地,因此展览选择在镇文化馆就不足为奇了。

  门口贴着一张不太显眼的海报:“人体艺术展览——美术学院人体艺术研究中心举办”。

  胡丹凤是市文化局的科长,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当然能够顺利地进入展厅。

  展览面积不大,也就二百平米的一间大厅,用胶合板打了几个“弓”字形的隔断,两边挂了百十来幅大大小小的画片,素描、水彩、水墨、油画均有。

  内容多是人物肖像和表现人体健美的作品,也搀杂着少量几张SM的图片,半裸、全裸、露点的都有。

  参观者不能说踊跃,却也络绎不绝,有美院的师生,也有各级官员与商贾,还有一些花枝招展的女性,仔细分辨也可察觉她们就是画中的美人模特儿也。

  听凤姐儿说也有我的作品,自然特别留意,一张张地仔细欣赏。

  在一个拐角处聚集了一堆人,似是有幅好画在那儿吸引着大家。

  我和小玲也挤过去,原来正是我的一幅作品,画的是两个女烈,身着破烂的灰布军装,手铐脚镣,互相搀扶着,蹒跚地走向刑场。

  其中的凤姐儿,军衣被撕了个大口子,露出一只带着血痕的大乳房,仰天长啸,似在抒发着满腔的豪情。

  另一个小玲,军衣上破了几个大洞,隐约可见一只奶头和半个乳房,低头悲泣,似在哀怨着自己命运的凄凉。

  当年画时,也没感到多好,但如今在众多图画中比较,才发觉确是幅精品。

  我正在得意之时,忽然发现许多观众看看画面,又瞧瞧小玲,发出阵阵会心的微笑,也许是他们察觉了眼前这个娇小美丽的女孩,就是画面上那个女烈模特儿,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吧!

  弄得小玲满面羞惭,又无处躲藏,急得把头埋在我的怀里,不敢示人。

  幸好此时凤姐儿来了,把我们拉出人群,说道:“快,拍卖会开始了,快去看看,那里才有真正的好作品呢!”

  “这里还卖画?”我发问道。

  “是啊!这叫出口转内销,洋人不要的东西,也不能让它浪费掉呀!其实国内也有不少『粉丝』呢!卖的价钱也不低,看看就知道了。”我们来到拍卖现场,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坐了百十来人,前面已经坐满了,我们只得在后排找个空位坐下。

  凤姐儿向我介绍道:“这种拍卖会,一天开四场,这已是今天的第二场了。

  你看前三排坐的那些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人,都是本市有权有势的高官,有钱的大款和着名的学者,也是这场拍卖会的买家。

  也只有他们才有闲钱来买这些消闲解闷的奢侈品呢!”这时拍卖师上台来,把木槌在桌上敲了几下,说道:“第二场拍卖现在开始。第一幅拍卖的是美院教授薛博士的作品,大家请看。”说着有人抬上一幅油画,放在画架上。

  我放眼望去,画面上是一个赤膊着的女郎,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表情悲苦,泪眼欲滴。

  再仔细瞧来,这女郎不是别人,正是我身边的凤姐儿!可惜画工不佳,把人物画得走了形,反不如真人漂亮。

  这也难怪,他们这些学者大师讲究的是神似,而我们画工更注重形似,也不好随意批评人家。

  只听那拍卖师把槌一敲言道:“开拍价:一千元!”跟着下面有人陆续高叫道:“一千二百元!”

  “一千五百元!”

  ……

  “两千元!”

  ……

  “三千元!”

  ……

  最后以三千五百元成交了。

  只见那拍得此画的人,一个花白头发、大腹便便的老头儿,以胜利者的姿态挥舞着拳头高叫道:“小胡好,小胡美,我最爱小胡!凡是她的画我全都要包圆。”在座的许多人都扭头,不知是嫉妒还是嘲笑,望着我身边的凤姐儿,她也是满面通红,不好意思地把脸藏在我的肩膀后面。

  第二幅拍卖品是一个带着手铐脚镣、露着三点的美女画像,也许是作者名不见经传,开价只有五百元,最后也只卖了一千元。

  第三幅也是个SM画,更惨,没有拍出去。

  这时,只听拍卖师说道:“第四幅作品是着名画家美院教授海先生的力作,请看!”抬上来一看,我吃惊得几乎晕了过去!

  原来正是我的那幅被海教授贬得一文不值的电脑合成作品:“这分明是我的画,怎么变成海教授的力作了呢?”我的脑筋尚未转过弯来,拍卖师已高声叫道:“开价二千元!”我更是吃惊不已,海教授从我这儿买走时只花了二百元,如今起步价就达十倍之高,最后还不知能拍到多少倍呢?

  果然,最后的成交价高达一万二千三百元。

  被一个身材魁梧,气宇不凡的中年人拍得,只见他侧脸斜眼鄙视着先前那个“喜爱小胡”的老头,一脸嘲笑、蔑视的神态,好像是说:“跟我玩钱,你差得远了!”那老头儿正在捶胸顿足,号啕大哭:“小胡啊,亲爱的小胡!没拍到你,我可没法活了!”一场闹剧过去,又接着拍第五幅。

  我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吐不快,估计也只有风姐儿才能解答。

  后面的拍卖无心再看下去了,一手拉着她,出了文化馆。

  “我的画怎么变成了海教授的作品了?”我劈头问道。

  “这不是侵犯我的知识产权吗?”

  “哼哼……哼哼!”凤姐儿一阵冷笑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一个小小的画工,你画得再好,能登上这人体艺术展览的高雅殿堂吗?画得再多、再好,也不过是废纸一堆,弄不好叫扫黄打非的搜了去,还得吃官司呢!”

  “哦!冠以海教授的大名就是艺术品,用我的贱名就变成黄色淫荡品了?”

  “正是!你别不服气,这就是名人效应嘛!告诉你,海教授能看上你的画,是你的造化,现在有多少人想攀还攀不上呢!”

  “可是,可是……二百元的画,转手就卖了一万二千多元,这也太黑了吧!比资本家剥削工人还厉害啊!”

  “人家吃肉赚大钱,咱们不是还落点汤喝喝,得点小利吗?少说近两年来你也赚了几十万,知足了吧!”凤姐儿的话直直地刺痛了我的自尊心,侮辱了我的人格。

  难道我是一个依赖旁人,靠别人施舍才能生活的人吗?

  我自离家北上以来,哪一天不在自我奋斗,哪一刻不在自食其力,何尝被人如此奚落,如此寒碜过。

  越想越有气,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觉怒火中烧,一甩手说道:“他妈的,受他娘的窝囊气,我不干了,咱们散伙吧!小玲,我们走!”说完拉着小玲就走。

  “涛哥,涛哥,你别生气,你别走……我用车送你……”凤姐儿的口气软了下来,用哀求的口吻说道。

  “凤姐,你别在意,涛哥也是一时的气话。”

  小玲夹在我俩中间,也是两头为难,劝了凤姐儿,又赶紧追上我,在我耳旁说道:“涛哥,凤姐哭了!”

  “活该!”我头也不回地拉着小玲登上了公交车。

  此后的十几天内,我再没见到凤姐儿,她来过几次电话,我要么关机,要么“哼哼哈哈”应付过去。

  我下定决心从此不再理会凤姐儿了,倒不是因为少赚了几个臭钱,而是痛恨她和海教授合谋来欺骗我,这也太不够朋友了!

  小玲到是和她有过几次接触,带回一些她俩互拍的照片给我看,也捎来她的口信:“凤姐向你道歉,说她不该用言语刺激你,望你原谅。

  其实她也很不容易,当模特儿的苦衷我有亲身体会,何况她还要千方百计、左右逢源地去和海教授、薛博士等搞好关系,我们的画才能有销路。

  她受的气不比你少,所得的报酬也是我们三人平均分配,她也是个被剥削者啊!涛哥你就原谅她了吧!”可是我却因为内心的一股怨气及怒气没有消除,始终没有跟她和好,也再没有为她画过画。

  不画了,也就没了收入,每天游手好闲吃老本,好在以前赚了不少,暂时还不至于饿肚子。

  过了一月有余。

  一日,吴小玲由外归来,面无血色,精神恍惚。

  我担心她身体不适,劝她去看大夫,她却坚决否认,仍致力于家务之中,却又丢三落四,错误百出。

  我猜测她定是感情上出现了什么波折,女孩儿的隐私不便说出来,自忖近期内我应该作出决断,对她有所表示才好。

  傍晚做饭,她竟不小心用菜刀割破了手指,我急忙拿了张“创口贴”给她敷上。

  只见她叹息一声苦笑道:“不要紧的,我是想试一试,用刀子割肉痛不痛?”

  “傻丫头,能不痛吗?要是感染了,得了破伤风,还得要命呢!”

  “那么,涛哥。我们以前拍的那些照片,一会儿砍头,一会儿凌迟,一定是很痛苦的了。但是我的心里却是有一种兴奋与愉悦的感觉,看来拍出来的人物表情与情景肯定是不对的了!”

  “那是游戏,本来就是一种虚拟的幻想,给人以精神上的刺激和享受罢了,当不成真的!”

  “若是真的,哪又是什么感觉呢?”她若有所思地念道。

  “那只有一个办法,你去杀个人,或去贩毒、抢银行,叫警察逮了去,判了死刑,押赴刑场枪毙,方能亲身体会了。”我开玩笑地说道。

  说笑着,也没当会事就过去了。

  晚间,分别睡下,夜半惊醒,只见小玲爬上床来,钻入我的被中,说道:“涛哥,我冷,你抱着我睡会儿!”这种情况过去也有过,但都是在寒冷的冬夜,可如今正是盛夏啊,怎么会冷呢?

  不过她已经上来了,我也只得向里挪挪,给她让块地方。

  她卷缩在我怀中,紧紧地抱住我,又说道:“涛哥,你……你……你弄我一次,我把身子给你啦!”听了此话,我吃惊不小!

  一年来我俩虽说亲密无间,但却是正直无邪,从未有过苟且乱来之举,今天她是怎么了?

  我望了望她,只见她满面红晕,体态淫骚,心想,女孩子家寂寞难忍,有些变态了。

  是啊,也是该决定的时候了,遂对她说道:“小玲,你再忍耐两天,我们就结婚,那时候我们就能……”

  “来不及了!涛哥,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不愿意干不道德的事,但我实在是不能再等了……”

  “那我们明天就去登记,晚上就可以在一起……”

  “晚了,来不及了!”她突然推开我,爬起来,下地穿上衣服,站在我面前。

  “哥哥,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明天我就要走了,离开你了!”

  “走?到哪儿去?”我吃惊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吧!”她神秘地说道。

  “为什么要走?难道我这里不好吗?你讨厌我吗?”我惊奇为什么事先没有一点先兆,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我难以接受,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

  “不,不,哥哥,你待我太好了,就像亲兄妹一般。

  我也喜欢你,要不我怎么能在临行之际愿意把身体献给你呢?”她辩解道。

  “哪,你为什么要走呢?”

  “我也是没有办法呀!你现在不画了,也没有收入,你一个人不要紧,吃饱了就行。

  而我却每个月都要给我娘寄去高额的医疗费,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呢?我只能出去再找一个赚钱的工作干了。”

  “好,好,我明天就开始重操画笔,恢复画画。再说我还有几十万存款呢!足够你往家寄的了。”

  “一切都晚了,我已经和人家签了合同,明天一早就得报到!”

  “什么单位?在哪儿?”

  “现在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个很远的地方,到了那里我会给你来信的。”事到如今,我也是回天无力。

  这都怪我优柔寡断,迟迟不向她表明心迹;也是我心高气傲,不听她多次劝告,断然拒绝画画,以至伤了她的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去另谋高就,若是真的能找到一个赚大钱的工作,或者寻着了一个万般皆好的大款大腕做丈夫,那么我再一味地挽留,岂不是耽误了她的前程。

  我只得沉默无语了。

  迷迷糊糊地过了几个小时,天色已然大亮。

  吴小玲按往常一样做好了早点,我们默默无声地吃完,她把她的全部衣物都装入了一个旅行袋内,一件都没有剩下,然后对我说:“涛哥,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少熬夜,多吃点营养,身体才能健康。”

  “一路平安,住定了就给我来信,若不如意就回来,这里是你的家。”小玲背过身去,擦了把泪,提起旅行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把她送到小巷口,看着她打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眼前。

  小玲走后,我又回到了吃盒饭与方便面的生活,回忆起以往舒服与愉快的日子、亲密友好的情谊,不禁感到无限地失落和忧伤,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失去了才知珍贵,后悔也不及了。

  又念及如今她身在何方,是否安康。

  总是终日惶惶,心绪不宁。

  一日,手机铃振,看是凤姐儿来电,我俩已有隔阂,本当不接,但我因已失去了一个女友,和剩下的一个说说话、解解闷,未必不是件好事。

  于是和她通话,不料听她说道:她知道小玲下落,叫我到她处一谈。

  我顿时喜出望外,来不及换上那身西服就急匆匆地跑到她家。

  由于好久未曾见面了,所以凤姐儿格外殷勤招待,主动给我斟茶倒水,还摆上水果、点心。

  我则迫不及待地打听着小玲的动态。

  “涛哥对这小丫头还真是情深意切、念念不忘啊!要知道小玲的下落,你得先听我讲一件事。”胡丹凤有点卖关子似地说道,我虽心情急迫,但因有求于她,也只得耐心恭听下去。

  “你是知道的,在国外市场上最走俏的是有关冰恋的作品,特别是刑殇类的最受青睐。

  比如,上次拍卖的,你画的那幅电脑合成图,若是换成一幅真实的现场写生,据薛博士估计,拿到国外至少也得卖到一万美金!你想这是多么有利可图的买卖啊?”

  “可是,我就奇怪了,他们怎么一眼就能辨出真伪呢?”我问道。

  “据海教授说:一是真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与在戏剧中表演死亡的人,表情及神态上大不一样;再就是画面的不够真实,例如斩首后脖腔的创口,是个什么样子,谁知道呢?他们就能分辨出来。”

  “这就没有办法了,难道为了一幅画,还真去杀人吗?”

  “但是为了发财,也不妨试试啊!”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你是说,让我们也来杀个人看看?”我惊得浑身颤抖。

  “你呀?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能耐。”她满有把握地说。

  “可是薛博士、海教授他们有!他们有地位、有背景,只要事情做得隐秘,法律也难以追究。”

  “他们想怎样做?”

  “这都是受到你那张电脑合成图的启发,为了做一笔大买卖,打算举办一个party,现场处决几个美女模特儿,让感兴趣的同好现场作画,或拍照、录影。

  然后画出一批有质量的,真实的图画,销往国外。海教授十分欣赏你的绘画技巧,邀约你参加!”

  “哈哈!”我听后大笑。

  “你大概是张敏、笺花的小说读得太多了,或者是想拍一段虚拟的冰恋视频吧?从而得出了这样异想天开的创意!”

  “不,不。是真的!就在明天,连参与处决的模特儿都已经到位,就等着明日行刑了!”

  “笑话!”我仍不相信世间能有如此离奇的事。

  “根本不可能,到哪儿去找这些自愿送死的傻瓜模特儿呢?”

  “你还别和我矫情,世间就真有这样的傻瓜。比如: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受了严重打击的失恋者、欠下巨额债务的赌徒、家庭贫困急需用钱的卖身者等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懂吗?”

  “好了,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是决不会再为你们服务了!我也不想参加你们的party!”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我的那幅只得到二百元却拍卖了二万多的电脑合成图画,以此类推,我的近百幅作品,被海教授冒名顶替后,少说从我身上赚走了几百万元的巨额利润!

  一而再,再而三,吃一堑,长一智,我决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

  “你不是急于要打听小玲的下落吗?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她算是掐住了我的死穴!

  “怎么小玲也要参加这次聚会?”这到是我特别关心的问题。

  “非但参加,而且是这次活动的主角呢!她就是几个要被处决的模特儿之一!你不想去送别一下她吗?”此言一出,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晕眩了片刻。

  小玲是我目前最亲密友好的伙伴,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始料不及的,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冷静下来后,我分析道:依小玲的社会地位及活动能量,决无可能与海教授、薛博士等人攀上关系,一定是凤姐儿从中作祟。

  一股无名之火突然爆发,一手抓住她的脖领子,举拳欲打,见她惊愕的神色,我的手又软了下来,怒气却仍未消失,厉声质问道:“是你把她骗去的吧?你这个恶毒的妖妇。她可是个可怜无助、善良美丽的姑娘啊!”

  “不是我骗的她!而是你逼的她!”凤姐儿像受了委屈似的哽咽着,眼眶中包含着一腔泪水。

  “她家里有一个重病的老娘,这你是知道的。这一年来她当模特儿所赚的钱都寄回去给她娘作医疗费了,这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如今你封笔不画了,她也就没了收入,你叫她怎么办?不能眼看着她娘去死吧!

  当然你现在也有点积蓄,可以帮助她,但是你二人非亲非偶,她怎好意思用你的钱呢?你既然喜欢她,她也爱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你知道吗,小姑娘一天天盼啊、等啊,可你就是不开口、不表态,她也是忍无可忍,耐无可耐,只得来求我给她找个新的出路。

  恰巧赶上了这个机会,危急之中也只有铤而走险,自愿以十万元钱的代价卖身为『囚』,你仔细想想,到底是谁的过错?”初始一想,她说的还真在理,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和小玲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只考虑到自己生活的舒适安逸,而没顾及到她的艰难困苦,看来我真的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啊!

  待我的理智清醒些许后再加思索,这一事件的发生,我固有对小玲照顾不周的责任,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海教授、薛博士之流,为一己私利,竟然干出草菅人命的作为。

  还有这个妖妇胡丹凤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她的嫉妒心理和从中有利可图的话,也不会把小玲送上死亡的道路。

  可是我也不能眼看着她去死而不加救援啊!于是一拍胸脯说道:“十万元?不行,我用二十万把她赎回来!”

  “晚了,来不及了!生死合同早已签订,十万元卖身钱她也拿走寄回家去了。如今她被囚禁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想要救援,实属不可能的事。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打草惊蛇,只怕是提前害了她的性命。

  如今木已成舟,我劝你还是顺其自然吧!再说世间漂亮的女子何其多也,何必把心放在她一个人身上呢?明天的活动是你最后见她一面的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事到如今,我也是没有个好办法,但这最后见面的机会也是不愿放弃的,只有同意去参加这个party了。

  我在朦胧中走出凤姐儿的住宅,大街之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橱窗广告,琳琅满目,我也无心去关注。

  心中郁闷,憋屈难忍,意欲爆发,又缺乏勇气。

  街道两旁商店里招揽顾客的轻音乐声,柔美飘荡,在我的耳中回旋: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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