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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皎皎 华阙阙 5000 2025-02-26 04:26

  庚家这一席时,萧皎皎见到庚九郎,转身不耐烦地就想走。

   谢暄却是轻轻拉住了她,悄悄道:“皎皎,听闻庚九郎今日专程向家族请求赴谢家宴,想为过去那桩事,与你当众道歉。”

   萧皎皎眉眼低垂,耐着性子稍作停留。

   只见庚九郎起身斟了一盏酒,对着女郎躬身深施一礼,一惯嘻笑玩味的脸上竟带了几分真挚的诚恳:“那日谢叁幼子满月宴上,是九郎放浪,对萧娘子无礼在先,污了娘子清名,还请娘子宽恕。”说完低头弓腰,双手将酒高高奉起。

   这是要杯酒泯恩仇的意思了。

   不管是因着自己与郎君恩爱和睦在谢家站稳脚跟,还是因着庚九真的良心发现认真悔过。

   但萧皎皎是不想接这盏酒的,她对从内心不尊重女郎的郎君一向没什么好感。

   谢暄走过去,替她接下酒,口中却是推辞道:“夫人身子刚愈,不便饮酒,庚家九郎的歉意我们夫妻二人心领了。”

   庚九郎望向萧皎皎,只见女郎着华服金钗,风流绮丽,比之初见时长开了,也更为鲜妍妩媚,动人心魄。

   只她的神情是那样淡然,如隔着朦朦烟云,看不清内里的底色。

   她还是如初见时一样倔强骄傲。

   庚九郎知她是不愿原谅自己,也不勉强,只在心中自嘲地叹了口气。

   想他庚九胡作非为小半生,驭女无数,居然常会在午夜梦回时,梦到那方小亭里娇俏的红衣女郎,梦到她恨恨的那句“王八蛋、龟孙子”的咒骂声。

   那咒骂声从愤怒到婉转,最终转为缠绵悱恻的柔媚娇吟。

   醒来时望着躺在身侧的不同佳人,竟觉得心里空空,过往际遇恍如黄粱一梦。

   只盼来生,他庚九洗心革面,能做一个如谢二郎那般周身清正,知礼明仪的世家子,也遇到一个如她那样神采张扬,桀骜不驯的小女郎。

   两人离庚家席后又遇龙亢桓家几个子弟。

   萧皎皎只认得桓五,其他两个都是面生的郎君,一个年长些但极为苍白瘦削,一个风华正茂俊雅秀逸。

   谢暄小声与她介绍,年长的为桓二,年轻的为桓七。

   桓二,萧皎皎是早有耳闻,那个辜负始安、另娶庚妇的负心汉。至于桓七,是崔家给崔瑗定的世家联姻的夫君。

   只是桓二的模样与她想象中的大有出入,世家郎君一般养尊处优,保养极好。

   可观这桓二不过年岁二十五六,本该是清俊郎君,此刻却是面色如纸,瘦骨嶙峋,眼窝凹陷,形容枯槁,满头黑发里竟还掺着一些银丝白发。

   青年生白发,姿容已颓萎,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桓五郎性子直爽,大步上前作揖恭贺:“如晦喜得千金,明珠入手,五郎向你道声喜。”转而看向萧皎皎,道:“乡君为母不易,辛苦、辛苦。”

   谢暄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虚礼。”

   桓七与谢暄只是点头之交,以目示意后就径直去了宴席。

   桓二郎由下人搀扶走到谢暄面前,看了他身侧的妇人一眼,目光晦涩,声音喑哑:“如晦,这是晋陵公主吧?”

   谢暄笑叹:“晋陵被贬,已经不是公主了,如今是乡君。”

   桓二郎打量了萧皎皎一番,赞道:“晋陵依旧有公主的傲气。”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如晦,我真羡慕你啊,能与公主终成眷属。”

   两人同是世家子,同娶皇族公主,只是结局迥然不同。

   谢暄知他心中遗憾,道:“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桓二郎怅然若失地笑,口中含含糊糊道:“有的人活着如同死去,有的人死了却永远活着。”

   说完他捂嘴重重地咳嗽几声,旁边有仆人递上一方白帕,他拿起拭了拭手掌和嘴角,隐有淡淡血迹。

   桓五郎命下人赶忙送桓二郎回府,转头朝谢暄和萧皎皎干巴巴笑了两声,无奈道:“我二哥就这样,神神叨叨,脑子不太清晰了。”

   “他还日日服寒石散吗?”谢暄问。

   桓五郎点头:“对,无人劝得了,酗酒服石,不愿戒、不愿医,身体已呈溃败之势。今日他听说你与晋陵办满月宴,强撑着非要过来瞧瞧。”

   他脸上掠过一丝讥诮的笑意:“瞧什么呢,不过是心里不得圆满罢了。”

   桓五郎又继续忿忿不平道:“真搞不懂你们,一个二个多好的世家郎君,一沾了女郎、动了情,都跟疯了似的。你是,我二哥更是。我二哥整天晚上不睡觉,吃醉了酒,服一堆寒食散后,对着满室始安公主的画像絮絮叨叨,自言自语。”

   他沉沉叹息一声:“就连心思最多的王叁最近都为女色昏了头,为了个同族庶女,罔顾人伦就罢了,还情绪失控变得喜怒无常,简直不可理喻。”

   忽然远远地传来一道温和沉稳的声音:“桓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叁人侧目去看,只见王叁郎携一娇小女郎款款而来。

   王叁也是喜好白衣的翩翩佳公子,温润优雅,如临风玉树。

   身旁的女郎圆杏眼,樱桃嘴,看似十二叁岁童女的幼嫩面容,可乳极丰、臀极肥,那一抹束得细细的腰,柔媚中含着风骚。

   是个容幼乳大的尤物女郎。

   萧皎皎倒是没想到,原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王叁居然好这一口。

   童女脸,妇人身,玩起来更有视觉冲击力么,这些世家郎君真是一个比一个变态。

   桓五郎没想到自己多嘴多舌,被王叁郎听个正着,尬笑敷衍道:“王叁来了,好久不见啊。你听错了,我与如晦夫妻闲话家常,随便聊聊。”

   在一旁的王嫄眨着圆而清的眼,细声慢气道:“哥哥,我听到了,他说你罔顾人伦,喜怒无常。”

   王叁郎挑眉:“怎么,阿嫄也这样觉得?”

   “没有啊。”王嫄佯作天真之态,懵懵懂懂地道:“哥哥待我是兄妹情谊,哪有桓五公子说的这么不堪呀。”

   桓五郎嗤笑,小声讽道:“兄妹,床上的兄妹吧。”

   声音虽小,几人却都是听到了。

   王嫄倚在王叁郎肩头,娇娇软软地唤了一声:“哥哥……”

   王叁郎立时瞪了桓五郎一眼:“桓五,闭嘴。”

   王嫄的眼里露出一点笑意,但见对面有对壁人夫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王叁和桓五之间周旋。

   王嫄低下头,谢二郎她是认识的,曾经还勾引未遂。她向王叁提议道:“阿嫄还没来过谢家,哥哥带我四处转转吧。”

   “好。”王叁郎应得爽快,向谢暄告别道:“如晦,先走一步,回头再聚。”

   各有命(二)

   待王叁郎携人走后,桓五郎叹道:“看见没,王叁见色忘义,这个心机庶女手段真的厉害。”

   王叁虚伪,王嫄心机,还真是天生一对,伪君子对上心机婊,总会闹出些事来的。

   萧皎皎想想,笑了出来,道:“人生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玩弄人心者,终将被人玩弄。我们这些局外人且隔岸观火,等着看热闹吧。”

   “也是,一切都是命,各人有各命。”

   桓五郎附和道,也觉得造化弄人,心中感叹随口而出:“那会王叁还处心积虑撮合如晦和崔瑗,谁知崔瑗如今成了我弟妹。”

   萧皎皎生气地瞪了谢暄一眼,向桓五郎惊讶问道:“撮合?怎么撮合的?”

   桓五郎一怔,明白过来自己心直口快说错了话,推脱道:“乡君,五郎还有事,不宜久留。这事如晦最清楚,你们小夫妻慢慢聊。”

   望着遁走的桓五郎,谢暄:“……”

   “谢如晦,你最好坦白从宽。”萧皎皎冷笑。

   谢暄揽住她的肩,慢慢述道:“你挑男宠那日,我不是在门外听到你的那种叫声,当晚王叁、桓五邀我去满春楼一起吃酒。我饮酒后服石,神智不清,就在那边歇了一晚。崔瑗被王叁安排在我房里,我给拒了。”

   世家贵族多有服石之风,谢暄服寒石散,萧皎皎不惊讶。

   崔瑗会自荐枕席,她也不诧异,时下风气本就开放,未婚男女直接苟合交媾也是有的。

   但她还是很生气,谢暄失意了就跑去美人如云,春色满楼的风月场所。

   她冷声责问:“你的意思是,你在满春楼歇一晚,没叫女郎伺候,你觉得自己表现很好?”

   谢暄立马就懂了她因何生气,认错道:“不,我不该歇在满春楼那种风月场合。”

   他轻声哄道:“以后若有应酬非去不可,带上皎皎一起去好不好?皎皎扮作婢女,在一旁监督我?”

   萧皎皎面上冷意消了些,斜斜瞥他一眼,撇嘴道:“谁稀罕你。”

   谢暄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可我稀罕皎皎,稀罕的不得了。”

   萧皎皎不再与他调笑,回想桓二郎的萎靡之态,她好奇道:“感觉那个桓二不太对劲呀,我本以为他个负心汉应是春风得意之势,可看起来……”

   “看起来仿若将死之人。”谢暄接过她的话,解释道:“我之前与你说过,始安性子刚烈,不愿让桓二情孝难全,选择自尽而死,桓二心如死灰,桓家替他迎娶庚氏新妇入门。”

   萧皎皎回忆着说:“我母亲之前也是说桓家向朝堂回禀始安之死,只说是始安对桓二一往情深,甘愿赴死成全郎君。”

   她顿了一会儿,迟疑道:“我一直以为你们说得是假的,在我看来,始安是失望透顶,与桓二以死决裂。”

   “不,皎皎你性格执拗,想法也偏激。”

   谢暄摇了摇头,驳她的话,叹息道:“始安是贤良淑女,桓二谦谦君子,夫妻自是恩爱。只是始安太纯良、太无私,她以为她死了就是成全了桓二,让郎君无后顾之忧地去遵从孝道,却没问过桓二想不想要这种成全。这种无私最动人,也最伤人。”

   萧皎皎态度不屑一顾:“桓二既然那么爱始安,怎么不陪她一起死,还与庚妇生了子嗣。等人死了,再来惺惺作态,未免可笑。”

   谢暄与她说出自己的见解:“每个人都有难处,但人的一生不仅仅只为情爱活着,还有父母亲朋,雅好志向。始安自尽是为成全桓二的孝道,桓二留下血脉也算是给父母家族一个交代。”

   他叹了口气:“服石过多会致幻,桓二对着满室始安画像,白日清醒面对冰冷现实,夜间回忆两人恩爱缠绵,何尝不是一种身心折磨。”

   “哼,你们郎君就会为郎君说话。”萧皎皎娇哼一声,不满道:“那我要是如始安一般也这样成全你呢?你是不是也得娶个贵女,留个子嗣全了你谢家的孝道?”

   “我的皎皎不会这样傻。”谢暄笑,摊开了心里话说与她听,眉目之间流露出一点属于清流名士的高傲:“我说始安纯良无私是好听的话,说白了就是始安没主见太软弱,我不是桓二,我谢如晦瞧不上这样的女郎。”

   萧皎皎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想了想,愤愤道:“那你以前还说我死,你就陪我死,哄骗我的吧。”

   谢暄敛眉,低声道:“你若因谢家而死,我肯定要还你一命,不提我们之间的恩爱情意,我良心道德上也过不去,不死,也悔恨愧疚终生。”

   “那始安不也是被桓家逼死的?”萧皎皎依旧很执拗。

   谢暄声音淡淡然:“桓家只是逼她和离,逼桓二另娶,始安是自愿赴死。”

   萧皎皎被他的理性气得心中直冒火,恨恨地与他争执道:“桓家逼和离就是逼始安去死!”

   谢暄也生气了,冷着脸色质问道:“难道一个女郎离了郎君就活不了吗?”

   他按捺住心神,与她讲明白道理:“皎皎,即便我们和离,我宁可你另嫁他人,也不要为我赴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管他人,只希望我爱的女郎行事不要这么尖锐极端。我爱你,是因为你清醒、你自强,我心甘情愿被你折服,而不是要你寻死觅活成全我、感动我。”

   萧皎皎听言,由气转笑,神色倨傲:“谢如晦,棋逢对手呀。若你当时为我叛出家族,带我私奔,我会感动,但一样也不会接受你。为了情爱就能抛弃父母家族的郎君,在我看来就是不孝,待日子久了情分淡了,不孝的郎君又能对妻子有几分好。”

   谢暄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对你的爱会有底线。”

   萧皎皎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不甘示弱道:“我也知道啊,所以我才不会为你寻死觅活。”

   谢暄一下抱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调笑:“那皎皎会做什么,会挑男宠,做春梦想着我高潮媚叫?”

   “你!”萧皎皎气极,在他怀里乱挣。

   谢暄将人抱得更紧了,笑:“还会勾着我寻欢作乐,再偷偷喝避子汤?”

   萧皎皎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抱,也带着淡淡讥讽的口气刺他:“你自己还不是个傻子,自捅一刀,挺爽的吧。”

   谢暄的脸色沉了下来:“……”

   各有命(三)

   萧皎皎见谢暄不作声,又道:“跟我讲什么大道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你自己是怎么做的?”

   她小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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