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四年,秋,扬州。
不知道不觉离开长安已有一年多,记得当日和青儿、宋王一同南下,在路过扬州城的时候,不知为何,紫瑶突然就被个地方吸引,固执的不愿意再与他们同往,而是选择留在里。
也许是不想再夹在两个亲密的爱人间惹人厌烦,又也许是很想看看,这座在盛唐时代除京城长安与东都洛阳之外最繁华的城市。
紫瑶受够了皇宫里的那些纷扰,亦不想再被无聊的人随意打扰,选择临江的处清幽小院独居。
可即使是隐居,总还是免不会被些热心的人“关心”着。
“遥儿,遥儿!”
每日午后,还是习惯的午睡时间,紫瑶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屋外传来个洪亮而厚实的喊声。
唉!不用猜就知道,准是那人又来了……
紫瑶不耐烦的皱眉,在床榻上翻个身,继续睡。
“遥儿!在吗?”
那声音由远及近,已是到了耳边,这个人真是,每次来都不知道敲门,难道他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即便是她不介意那些,也不用样的毫不避讳吧?
还真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紫瑶从床榻上坐起来,披上外衣,那人便已经站在门口。
紫瑶没好气的白他眼,懒得搭理,走到桌边倒杯茶给自己润润嗓子。
“遥儿,叫了半天都没人应,还以为你不在。”他有些尴尬的傻笑着道。
呵!要是不在,还跑进来干吗?私闯民宅啊?
紫瑶依旧不动声色的继续喝的茶,直到喝的差不多,才懒懒的回他一句:“善小姐今日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呃……”他大概是没料到紫瑶会用如此生疏的语气和称呼,一时答不上话来,有些无措的挠挠头,结结巴巴的解释起来,“那个,我知道你最讨厌别人在休息的时候吵醒,可次也是因为打听到不得的好消息,一时情急才忘记……”
“是吗?”紫瑶轻挑眉,依然冷淡,“善小姐不是向来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么?还有什么大的事能让您如此上心的?”
这样不是脾气差,初到这里的时候,经常不能安睡,曾经在长安所经历的一切总会时不时的在的梦里萦绕。紫瑶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将那些不愉快统统淡忘,但却也养成在睡觉时候非常的反感被人打搅的习惯。
“还真的是大的事!”提起那件事,他的脸上显现出丝兴奋。“遥儿,我和你说,上午在城里遇上刺史家的.......”
“免了!外面那些小道消息可没兴趣知道。”这样不等他完就打断他,这个人啥时候也开始八卦起来?
“不是啊!遥儿,这次真的是大的事。”
“大?能有多大?难不成皇帝驾临扬州城?”
唉!有头疼,都秋天了怎么气还是那么热?还是继续喝水好!
“是啊!真的是皇上要来,听不出三日就到,遥儿怎么也听吗?”
“噗......”紫瑶才含进口中的茶水下子喷出来,杯子应声落地,“咳.....咳.....咳.....”紫瑶被他的那句话吓得差被呛死。
“遥儿,怎么了?”他脸担忧的替拍着紫瑶的后背,“遥儿是不是也觉得很吃惊?”
“……”紫瑶说不出话来,只能脸色铁青的摆摆手。
李隆基,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遥儿,这一次虽然次皇上的意思是要微服出巡,尽量不要大肆铺张,不过扬州的刺史刘大人在宫里有个做妃子的侄女,所以宫里悄悄派人捎信来,让刘大人小心行事。不过想,皇上出游身边肯定是少不随行的太医,也许次遥儿的脸就有治……”
什么?难不成他还想私自去见皇帝问他拿药,还是绑架太医给治病?好不容易摆脱那个地方,这个人竟还要硬往上凑?
真是不要命了!
“不行!”紫瑶坚决反对。
“遥儿,不用担心,我做事情自由分寸的。”
“不就是伤疤么,又死不人,再说我住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也不是没人要,着急着嫁人,好不好也没人看,费心思干嘛?”
“没人看,给我一个人看就好……”
那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而沙哑,紫瑶被这一句话说的愣住,抬起头,正对上他凝视着的双眸。
一时有些恍惚……
这个人姓善,单名俍,紫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禁觉得好笑,哪有人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他告诉紫瑶这名字其实是他自己取的,他并不是大唐人士,而是吐蕃,也就是我们现在的西藏那里的人。
他因为很喜欢江南的气候和景色还有这里的繁华,所以才会来到扬州。刚来里的时候他的汉语并不好,也不知道起个怎样的汉文名字,他的藏语名字里有类似“shan”的发音,他知道在汉语里“善良”就是好的意思,于是,最后就起么个名字。
他有着比般中原人更高大的个字,健硕的肌肉,发色深棕带着微卷,高挺的鼻梁,眼窝深陷,五官硬朗。
不知道在他们那儿是如何评价位男人的外貌的,但对紫瑶于来,他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异族美男子。
第一次见到他,大概是在紫瑶来到扬州还没两个月的时候,那时正值夏日,气也是热得很。离开京城,没有御药房的上等药材,紫瑶脸上的伤口也愈合的越来越慢,尤其在这样的季节更是烦人,常常一不小心就会感染。
紫瑶也很不喜欢去城里找大夫看病,脸上的伤疤实在醒目,每每走在街上的时候,总会引人路人的侧目与窃窃私语。
再加之紫瑶刚来扬州时,因为心事重重的睡眠质量也很差,伤口也就样总是刚好些又恶化,如此的反反复复了好些日子……
那是接近傍晚的时候,紫瑶在江边洗衣裳紫瑶总是在个时候来,因为平日里每来江边洗衣的妇总会在落日前回家。
那一天,他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刚回来,风尘仆仆、满身汗水,他似乎是没看到,以为附近没有人,便直接脱衣裳跳下去洗澡。
飞溅的水花溅了紫瑶满脸,也让紫瑶惊讶,一面擦着脸上的水渍面朝江中望去,他这时也看到了,连声的道歉。
紫瑶没有关系,他也不是故意的,于是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却不料没走两步,他竟追上来,自顾自瑕的介绍了大堆,然后说想认识她。
紫瑶想自己当时的表情定是很呆滞的样子,因为即使是在21世纪,也很少会有个陌生人如此主动和热情的向陌生人攀谈,尤其是个陌生人还是一丝不挂的……
可也因为这样让他成为紫瑶在里唯一的一个朋友,因为紫瑶知道他是个很真诚的人……
紫瑶随后的日子也是多亏他的照顾,她知道紫瑶不喜欢出门,他就时常从城里带各种药材、食物、日用品等等。
为了能让紫瑶摆脱伤疤的顾虑,他让紫瑶不要总是闷在屋里,他也寻遍各种的药房来医治紫瑶脸上的伤疤。
有时候,紫瑶从他关心的眼神里,其实不难感觉到他的用意。
那种意思紫瑶再明白不过。
只不过,紫瑶在心里始终只把他当作朋友,也只能味的装傻敷衍过去。
“遥儿,怎么?”大约是紫瑶走神的太久,他关切的问道。
“没事!”紫瑶朝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遥儿,那关于刚才的……”
“我不会同意的,如果你要瞒着我私下去找皇帝或者太医求药,就会我就会立即离开里,就当我们从不相识!”
“遥儿,那又是为何?”他一脸疼惜的看着紫瑶,“遥儿,你知道你有多美的一副相貌?眉毛、眼睛、鼻子、嘴……那日,我在落日下,不经意的瞥见的你侧脸,差让以为是神女降临,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认识你……”
“哼!”紫瑶冷冷的笑,“原来善小姐看重在下的不过是这副已然残缺的脸而已,那恐怕是真的要让小姐您失望了。”
“不是的,遥儿,误会!只是……只是……”提到紫瑶的相貌问题,他总是比紫瑶还紧张,就是生怕紫瑶因为这个而不再理他。
紫瑶冷冷的斜眼看着他,不说话。
他果然更加惊慌,“遥儿,我刚才是说错话了,你知道我不是个意思的,要是……要是不想治,那……那们就不治,全依你,就是莫要再生气了……”
紫瑶的目的达到,其实也没有心思再和他闹下去,“好,不生气了,不过你可要记得刚才的话,绝对不许私下去和皇帝还有他身边的人接触!”
“好,好,只要遥儿高兴就好!”听到紫瑶不介意,他立马喜笑颜开,连连头。
“对了,你也好久没出门,几日城里可热闹,听正在办什么赏菊会,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走走看看?”
“还是不了......”习惯性的拒绝,紫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为她不想被别人用那种异样的目光注视。
但这次不知为何,当紫瑶看到他眼中热切的期望时,竟也有些心软。刚才为自己的私心,硬是把别人的好意成对自己的冒犯,也许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犹豫一会,最终点头,“也好,难得的一次,也去凑个热闹吧!”
“遥儿,我知道心里在担心什么,今天特地给你带样东西来。”着他从身后拿出个好大的类似斗笠的东西,不过那“斗笠”上还蒙着层深色的黑纱。
“这个,给我戴?”大白天的,在街上戴个斗笠还用黑纱挡着脸,怎么搞得和武侠片似的?会不会太奇怪啊?
“是啊!虽然好像是有些少见,不过应该会比以前好些吧!”
紫瑶又仔细的看看那个“斗笠”,以往她上街最多是拿纱巾蒙住脸,遮挡下伤疤。可毕竟是个大人,这样的形象还是会引来不少的注意,很多人总是往边看,一边暗中揣测纱巾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面孔,让人心烦。
现在换这上个,也许真的能够好些吧!
就这样,紫瑶带上善俍给准备的“斗笠”起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