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娇好一番踌躇,最后不得不到医院去见她父亲陈之淮。陈之淮对女儿本来就忍着一肚子气,当听见她说要跟滚刀肉合作,并且滚刀肉要参股华丰时,顿时气得浑身颤抖,大声吼道: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陈太太赶忙上前劝解,“之淮,雅娇她毕竟是小孩子,你犯不着为她生这么大气,你看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要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得了!”
“爸爸,你也不能用老眼光看人,人家高老板现在是宏发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从事的是正当行业,再说,我们这不是遇到困难吗,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帮我们,除了高老板,现在还有谁理睬我们呀!”陈雅娇说。
“你听听,你听听,”陈之淮指点着女儿,对太太说,“还正当行业,还出于好心,他滚刀肉一个完全依靠黑道起家的人,在黑道滚打几十年,他能够安安分分地从事正当行业吗?他能有好心吗?我看他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接着又转向陈雅娇,“我就弄不明白,你堂堂一个陈家大小姐,什么人不好交往而非要跟这样的人来往,你说,你跟这个滚刀肉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认识而已。”陈雅娇心里不住打鼓,父亲的话不仅使她感到紧张,而且涌上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她在滚刀肉那里陷得太深,完全不能自拔,当初她是想利用滚刀肉来对付林瑞雪,可是事到如今林瑞雪毫发无损,自己反倒被滚刀肉牢牢掌控在手心,一切美好前途和希望都化为乌有,当初自己要是听从父亲的告诫,远不至于落得今天的结局,想到这些,陈雅娇眼泪都快涌出来了,她背过身去,用手巾擦了擦。
“没有关系,那你哭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他手里?除了绑架林瑞雪,你究竟还背着我们跟他做了什么?”陈之淮紧逼着问。
“我真的没有什么,爸爸,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陈雅娇忍住泪站起身,对父亲鞠了一躬,匆匆离去。
“你看她,还说不得了,这全是你惯的!”陈之淮愤愤地说。
“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她怎么样,能全怪我吗?再说,出了这些事情,她自己也一定很难受,我们不能一味指责,还是要帮帮她。”陈太太说。
“帮她?怎么帮,帮她再去制造假冒产品?帮她跟滚刀肉合作?”陈之淮质问。
“我看这合作也没什么不可以,雅娇不是说了嘛,高老板现在做的是房地产,是合法生意,我们现在这么困难,人家要来投资,为什么要拒绝呢?我看你是对高老板成见太深。”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说,你们是串通了要跟我作对吧!?告诉你,休想!只要我陈之淮还有一口气,就决不允许我陈家人跟黑势力有任何关系,你最好告诉你那个宝贝女儿赶紧打消这样的念头,否则,别怪我不认她这个女儿!”陈之淮怒气冲冲的说。
“不合作就不合作,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我问你,现成的钱你不要,你那公司还开不开了?”陈太太不满的说。
“不开!我宁愿不开这公司,也决不用黑势力的钱,滚刀肉这些人,你招惹不起,你一旦跟这些人沾上边,你这辈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们会无休止地粘着你,你就会永远摆脱不了他们的控制,你会身不由己地任凭他们摆布,跟他们一道去干那些违法犯罪的勾当,上次绑架林瑞雪的事难道你都忘了?你怎么好歹不分呢!”陈之淮说。
“可是政府部门都没有说他的生意不合法,他跟我们做生意我们就合作,他干违法的事我们就不参与,我们自己又不是没长脑瓜,这点还是分得清楚。再说,现在银行不给你贷款,你过去那些朋友一个个都躲的远远的,没有人肯帮你,不跟高老板合作,你就等着关门吧!”陈太太依然喋喋不休。
“关门也比跟滚刀肉搅在一起强,我看你真是糊涂透顶了,居然把黑势力当作救命稻草,你说说,从来跟黑势力搞在一起的人,有哪一个能有好下场?你以为滚刀肉那么听你的话,让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雅娇年轻涉世不深,容易上当受骗,你都几十岁了,还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想入非非,也不嫌害臊!”陈之淮似乎下了决心,“反正这份家业也败得差不多了,我明天就把公司卖掉,那点钱用来养老,省得跟黑势力搅在一起,毁了我一世清名。我这就起草文件免去雅娇的总经理职务,你把公文包递给我。”陈之淮说。
“你当真要卖公司呀?我看你还是再想想吧,你当初创办这个公司是多么艰难,吃了多少苦头,现在说卖就卖,你会不心痛?别卖了又来后悔。”陈太太见丈夫真的要卖公司,劝阻起来。
“不卖又怎么办?你们母女俩一步一步把我往黑道上逼──”陈之淮话没说完,被进来的黄文勇给打断了:
“姨夫,卖什么呀?什么黑道呀?”
“文勇来了,快劝劝你姨夫,他要把公司卖掉。”陈太太见了姨侄儿,就象见了救兵。
“文勇,你说,这公司现在不卖行吗?公司被你表妹这么一折腾,资金非常困难,雅娇和你姨妈又非要跟滚刀肉搞什么合作,你说,这不是等于往自己脖子上套绳索吗?”陈之淮当然期待黄文勇站在自己这一边。
“姨夫,您现在的身体怎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陈之淮刚入院时黄文勇来过几次,待姨夫病情稳定后因为别的事忙,就没有过来。
“好多了,我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陈之淮说。
“哪有这么快?你不趁现在在医院多养几天,回去后病又反复怎么办?”陈太太还是心疼丈夫。
“我没有事,只要你跟雅娇少给我气受就行了,哎,文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陈之淮说。
“姨夫,您真的舍得把公司卖掉?那可是您多年的心血呀,华丰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卖了真的很可惜。”黄文勇说。
“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实话给你说,华丰现在是一分钱流动资金都没有,我就是想把公司做下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雅娇四处求遍了,没有一家商界同仁愿意借钱给我们。”陈之淮叹气道。
“雅娇虽然求人了,可是姨夫您自己有没有向老朋友们开口呢?我觉得要是姨夫您本人出面,情况可能会好一些,毕竟您在商界多年,您的信用和为人都是有目共睹的,相信大家不会不给您这个面子。”黄文勇说。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我陈家的老脸都给丢尽了,我哪里还有脸去见那些同仁,真是造孽呀!”陈之淮又伤感起来。
“姨夫您千万别这么说,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次造假事件是雅娇背着您干的,不是您的主意,大家都很同情您的境遇。”黄文勇说。
“不是我的主意真的有人相信吗?雅娇是我的亲生女儿,又是我亲自任命的公司总经理,她做的事我会不知道?这事说到哪儿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文勇,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清楚得很,谢谢你的好意。”陈之淮说。
“姨夫,我说的是真的,林瑞雪就一点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她还托我跟您问候呢。”黄文勇说。
“你说什么,林瑞雪肯原谅我?她真的不记恨我们?你该不是编些话来宽我的心吧?”陈之淮难以置信。
“就是,林瑞雪能有这样好心?!打死我也不相信,她现在巴不得我们破产才开心吧!要不是因为她,我们陈家哪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陈太太插言道。
“你这是什么话!终究是我们陈家人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你倒好象更加有理似的,真是岂有此理!文勇,你看看,就凭你姨妈这种态度,人家能原谅我们吗?!”陈之淮对太太一番申斥。
“反正说她林瑞雪问候你,我就是不相信,就是有,也是假惺惺的,猫哭老鼠,没安好心。”陈太太依然不服气。
“姨妈,姨夫,林瑞雪真的没有责怪您二老的意思,她还托我转告姨夫,她愿意把两千万赔偿金借给华丰,利率照同期银行利率计算,她还说,如果钱不够,她可以另外再帮助筹借资金,她不愿意看到华丰这块老牌子就这么倒了。”黄文勇说。
“真的?!”陈之淮两口子异口同声地问。
“真的,姨夫,姨妈,我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林瑞雪本来想来看望姨夫,但她最近实在太忙,所以就请我代为问候。”黄文勇说。
“林瑞雪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胸怀,真叫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惭愧!再看看我们雅娇,令人寒心呐!”陈之淮一番感叹,转向太太,“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太太嘴上不敢再说什么,可是心里仍然不服,“装什么好人,还不是用我们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