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梁玉梅也从教导主任那听说了柯枞应过来上课的事情,几个老师一起开了个会,坚决反对柯枞应过来。
但主任说了,也就给他上一个多月,七月初考试,如果他考不到年级前五十,就让他滚回十叁班。
在场的几个老师全笑了,“他这是诓你呢,一个月能从倒数第一考到年级前五十?主任你也信?”
“我跟他说过,如果他在一班扰乱课堂纪律,不管什么原因,都让他直接滚回十叁班。”主任说完,看向梁玉梅,“那孩子本性不坏,如果有一丝补救的可能,我还是希望,能帮他一把。”
梁玉梅点了点头。
一班很安静。
和平时的安静不太一样,今天的这份安静下潜伏着某种诡异的气氛。
梁玉梅一进来,发现柯枞应站在讲台上,正在作自我介绍。
“相信大家都认识我了,我就不说我的名字了,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大家多多关照。”
很好,没出乱子。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进来之前,柯枞应在讲台上还说过很长一段话:
“我是为苏软来的。”
“你们有种当着老子的面欺负她试试。”
“那些散播流言的,不管男女,要是被我逮到,我第一个“操”死你们。”
“我告诉你们,我不怕死,看不爽我的尽管找我,老子能把你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以后有问题,干脆点直接问我。”
“我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我只说一遍,你们给我听好了。”
“我,柯枞应,喜欢苏软。”
“操你妈的,听清没?”
喝一口
下午的课,大家都上得十分不自在。
平时下了课,大家都会在后排打闹,而现在,因为柯枞应坐在那,几乎没人敢往他边上凑。
就连丢垃圾,都是绕过他,走到另一边去丢。
柯枞应也确实安静,没有扰乱过课堂秩序,甚至都没有在课上睡觉。
台上的老师看他在底下做笔记时,都怀疑他是不是在画什么涂鸦,但没人下来看,毕竟谁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年级倒数的学生身上。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其他人都欢快地下楼去了。
只有苏软坐在位置上。
她从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就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去过一次洗手间。
柯枞应合上自己的书,等上课铃彻底响了,没有其他人进来,这才抬步走到她面前。
“走。”他敲了敲她的桌面,“体育课。”
苏软轻轻摇头,“我不上体育课的。”
听到他声音的刹那,她的思路又打了结,满脑子都是他上课之前在讲台上说的那番话。
“不能上,还是不想上?”他问。
苏软抿着唇,没说话。
她小学的时候上体育课,被同学故意用球砸伤鼻梁。
初一的时候,也有女同学装作亲密友好,拉她去上体育课,后来她被绊倒,摔断了胳膊。
关于体育课,她有很多不美好的回忆,一想起来,浑身上下都会隐隐作痛的回忆。
“我带你去打球。”柯枞应反坐在她前座,下巴搭在她桌上,呼吸很近。
苏软忍不住脸上一热,“我看不见……”
“没事,我教你。”他说着要来牵她的手。
“柯枞应。”她侧了侧耳朵,脸转向他的方向,很轻的声音说,“我想考大学,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她是个瞎子。
生活自理都需要人照顾,怎么能正常跟人在一起。
“你会跟我在一起的。”柯枞应笃定地看着她,“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会在一起。”
“……”
“考哪个大学?”他抬头,手臂搭在桌上,撑着下巴看她漂亮的面孔,“我跟你一起。”
苏软辨不出他是否是玩笑,只觉得他的声音透着几分认真,让她的心脏都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而且他好像越来越近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
苏软往后缩了缩,轻声说,“A大。”
“可以啊,我陪你一起考。”他说完,伸出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唇瓣,“你嘴巴很干。”
那根手指似乎触到的是她的后脊,让她整个脊背都麻了一瞬,她抿着唇,声音轻颤,“我,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柯枞应跟着站起来。
回到位置上,他拿起桌子里的一瓶可乐递过来,“喝一口?”
苏软没接。
柯枞应打量她,低声问,“来那个了?”
苏软整张脸红透,“没有。”
柯枞应低笑,“那没事,你喝吧。”
她接到手里,只喝了一小口润唇,便不再喝了。
柯枞应察言观色能力一等,当即猜到,她可能是因为上厕所不方便,所以不敢多喝。
苏软收拾好桌上的书,手里的可乐犹豫了片刻,又递给了柯枞应,随后拿了导盲杆下楼。
柯枞应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到了一楼,十叁班那群学渣早就看见他,也不管正在上课,一窝蜂全冲了出来。
“应哥!是不是打游戏去?等等我!”
“打你妈的游戏,滚回去好好上课!”柯枞应骂了句,头也不回地跟在苏软身后走了。
“操了!应哥着魔了!”
抱紧了
虽然没到放学时间,但苏软的特殊性在门卫大叔面前就是一道通行令。
她走到跟前,跟门卫大叔打了招呼,抬脚左拐。
走了一段路,她仔细听了听,身后没有柯枞应的脚步声。
她没再管,继续往前走。
柯枞应翻墙出来,跑了一段路才跑到苏软跟前,喘着气喊,“苏软!”
苏软正等在红绿灯口,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明天周末,你来给我补课好不好?”柯枞应还在喘气,“操,热死了。”
“我……”苏软正要拒绝,就听他又道,“一小时两百,不来我找别人。”
她抿了抿唇,“你找别人吧。”
柯枞应脚步声远了些,没一会,又跑到她面前,“别人,你好,我来找你了。”
“……”
他跟在身后,声音带着笑,“我家有巴黎圣母院的精装版,还有音乐剧,你要看吗?”
苏软明显犹豫了。
“还有酸梅汁。”他加大诱惑,“除了酸梅汁,还有各种你没喝过的饮料。”
苏软咬着唇,“晚上五点半之前,我要到家,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他们早上七点出发去上班。”
柯枞应打了个响指,“等着我来接你。”
苏软一晚上没睡好。
她既期待又紧张,心底还有些不安和害怕。
她害怕学校会发现她和柯枞应走太近,给他们贴个早恋的标签,害怕父母知道,骂她丢人现眼不知廉耻。
她做了噩梦,又做了美梦。
早上醒来时,坐在床上怔怔发了很久的呆,才听到窗口被石头砸响的声音。
“摘了吧。”下楼时,柯枞应指着她眼睛上的布条说,“我喜欢你的眼睛。”
男生好像都很坦诚,喜欢,厌恶,什么都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
而苏软,却连害羞都得藏起来,不敢让人发现。
她摘了布条,跨坐在摩托车上,犹豫了几秒,伸手环住他的腰。
柯枞应把头盔反手罩在她脑袋上,在头盔上轻轻弹了弹,低笑一声,“抱紧了。”
苏软羞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路程和之前去电玩城差不多,十几分钟。
戴着头盔的苏软伸着头感受着掠过的狂风,被风吹得微微眯起眼,心里却说不出的豁然。
柯枞应看到后视镜里,她猫一样的小动作,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他第一眼见到苏软,就觉得她像只猫。
有一双漂亮到会说话的眼睛。
那双眼睛告诉他。
抱抱她,救救她。
车子停下,柯枞应牵着苏软走进去。
苏软看不见,却知道,他家很大,从门口进来到客厅,就走了很长一段。
空间很大,空旷,安静得像是没有其他人。
“坐。”他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我买了早饭,你吃一点。”
不等苏软拒绝,他已经把一个包着豆沙包的纸袋递到她手里。
“尝尝。”他起身去倒水。
苏软咬了一口,豆沙的香甜气息充斥口腔,口感软腻,回味无穷。
很好吃。
“先帮我补课,还是看音乐剧?”柯枞应把水杯放在她手里问。
“补课。”她吃完东西才小声说。
柯枞应伸出手轻轻擦掉她唇角的豆沙包屑。
苏软停住不动,手指捏着豆沙包。
柯枞应克制地把视线从她的唇上移开,声音有点哑,“去我房间?”
她咬着唇,手指紧紧拧在一起。
心头一片兵荒马乱。
酸梅汁
柯枞应在房间里搭了个矮几,上面放着几本书。
虽然他初中基础非常扎实,但到底落下了近两年的课程,昨天上课他就没听懂,昨天下午回来,吃完饭哪儿都没去,呆在房间,一直在翻数理化。
苏软坐下时,砰砰直跳的心脏才落回原地。
柯枞应给她手里塞了一支笔,“按照你的方式讲给我听就好。”
苏软第一次给人讲课,有些不习惯,她根本看不见,也不确定自己讲的他能不能听懂。
她试探着列了个题目,想考考他。
哪知道,柯枞应低笑一声,几乎没有思考就告诉了她答案。
“苏软。”他声音很近,呼吸都喷在她脸上,“我以前成绩很好的,你放心讲,我听得懂。”
苏软莫名脸红起来,“……好。”
主任说过他初中成绩第一,她……不太确定,刚刚只是想测试一下。
苏软的记忆很好,她虽然看不见,但大脑比常人的记忆要深刻一些,她能完整地背出上一届的高考数学卷子里的附加题。
柯枞应做题间隙会抬头看她一眼,她戴着他的耳麦正仰着脸沉浸地听着音乐,满脸都是幸福之色。
“苏软。”他解完题目,喊她。
苏软戴着耳麦听不见。
他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
她停下不动了。
柯枞应几次都要吻上她的唇,却迟疑地没有吻住她。
怕自己失控。
他后悔选在这个地方了,满脑子都想把她压在身下。
他抬手摘掉她的耳麦,往后退了退,“我做完了。”
苏软耳根泛红,“嗯。”
她看不见,只能听他念出答案。
“最后这题错了。”她声音很甜,带着几分乖巧的软,听得柯枞应差点原地硬了,他扯了扯裤子,喝了口冷饮缓了缓,继续听她讲题。
外面有人进来,苏软侧头听了听,冲柯枞应说,“有人来了。”
“嗯,我奶奶。”柯枞应站起来,在外面跟老人家说了几句话。
没一会,柯枞应进来,把手里一袋子东西放下,“饭来了。”
苏软侧耳听了听,“你奶奶呢?”
“走了。”柯枞应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吃东西,吃完了,我们看音乐剧。”
苏软没想到自己还要在这里吃饭,她……刚刚喝了很多水,想上厕所了。
“我……”她红着耳根站起来。
“洗手间?”柯枞应站起来,牵着她,把她送到洗手间,毫不犹豫地把她拉到马桶跟前坐下,“这是马桶。”
苏软:“……”
柯枞应把她的手拉到抽纸跟前,“这儿是纸。”
临走之前,他打开了水龙头。
细心得让苏软整颗心都在发颤。
柯枞应去过很多地方,吃饭时,他就讲自己遇到的好玩事情给苏软听。
他说自己和发小每年暑假都会去旅游,因为见多了人妖,所以,发小每次见到长发的男人都要去摸一下对方的裆部确认一下对方是男是女。
苏软忍不住笑出声。
她低头喝了口酸梅汁,想到这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酸梅汁喷了出来,唇角也沾了些。
“对不起……”她眼角全是笑意,伸出手正要擦嘴。
手腕被扣住。
柯枞应越过矮几,伸头凑近,舌尖舔走她唇角的酸梅汁。
空气安静了片刻。
他另一只手撑在矮几上,微微偏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了一下。
真要命
似被电流击中,苏软整个后背都麻了。
柯枞应见她不抗拒,试探着撬开她的齿关,含住她的舌头轻轻吮咬。
有清晰的吮咂声响在耳边。
苏软被惊到,面红耳赤地推开他。
她胡乱地擦了擦嘴唇,“我……我吃完了。”
她慌乱地站起来要走。
“看完音乐剧再走。”柯枞应扣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哑。
苏软耳根滚烫,低着头不说话。
柯枞应扯了扯顶起的裤子,又看了眼苏软的嘴唇。
操,怎么那么软。
他把桌子收拾干净,随后开了电脑,打开那部昨晚下载好的巴黎圣母院音乐剧。
足足叁小时的时长。
苏软戴着耳麦在听,他低头写习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更多的是看边上的苏软。
她表情安然恬静,微微仰着脸,露出白皙小巧的脸,那双眼睛澄澈干净,鼻子挺翘,刚刚被吻过的嘴唇,泛着漂亮的嫣红色。
柯枞应硬生生移开视线,默念公式,借以转移邪念。
裤子中央却一直顶着。
操,真要命。
叁点半,苏软听完全场音乐剧,又辅导了柯枞应一个半小时的数学,在五点半之前,被柯枞应送回了家。
她坐在桌前,听摩托车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这才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的脸也烫了起来。
他们是……接吻了?
第二天早上,柯枞应照常扔石子喊苏软下楼。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苏软眼睛戴着布条,脸上戴着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