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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先遣骑兵

邪神之影 无常马 2159 2025-03-12 19:08

  ......

  也许是因为狩猎的旅途太过单调,不像在古拉尔要塞一样事务堆积成山,塞萨尔多了不少陷入迷思的机会。在逃亡途中,他逐渐发现自己从未亲历过战争,也从未放下自身的得失去看待战争。

  在诺伊恩的守城战中,他其实还懵懂无知,甚至是年轻气盛,只是把它当作自己的考验,视为一种不同于往昔的生命经历,就像他在诺伊恩经历的许多考验一样。他从老塞恩的城堡中逃出,他在矿坑底部和白魇厮杀,它们都和战争一样,于他而言仅仅是一种不同的考验和经历。

  其实战争并不是考验,也不是经历,而是以另一种秩序运行的世界。这个世界和人类生存着的世界迥然相异,差异并不亚于荒原和现实。在这个世界,道德是新的,法律是新的,甚至审视事物优劣的基准也变得完全不同。坑洞和地道在城市中是矿工和乞丐的住所,在战争中却事关生死,杀害本该是一种罪过,在战争中也会成为决定一个人地位和权力的基准。

  在本来的世界中,食尸者该是恐怖的孽怪,会遭到人类的合力抵抗,在战争的世界中,食尸者却仅仅是战争中途一个碍事的小插曲。战争本身即是最大的孽怪,其中死亡和毁灭无处不在,哪怕食尸者南下途中杀死路途上的所有人类,它们造成的痛苦和死亡也不过是绵延数十年的战争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哪怕野兽人萨满献祭了一整个城镇的人类,只为唤出虚弱的纳乌佐格,此事在奥利丹的内战中也不过是战线推进时无伤大雅的意外罢了。战争双方的理由要更简单,也更荒诞,通常是贵族军官发不起薪水,于是纵容雇佣兵去劫掠土地,有时候是敌方的土地,有时还会是自己盟友的土地。

  时间尚在夜晚,黎明仍未到来,塞萨尔还没来得及和戴安娜说几句话,狗子就把他从荒原里摇醒了。四周黑暗而静谧,无貌者却已经发觉敌人的踪迹。无时不刻的危险让他夜以继日往西逃跑,难得找到一处落脚处,他也无法安眠太久。

  他起身查看,意识到随着路途逐渐往西,自然环境也在发生变化。古拉尔要塞以北都是一片片连绵起伏的低矮丘陵,有蜿蜒的山脊和陡峭的山坡,其中大部分都毫无绿意,有时在陡峭的绝壁和石头缝隙中生着一些长草和灌木,流露的也更多是绝境中的坚韧而非繁茂的生长。

  但是,西边不一样,西边的一切都是绿的,森林从要塞那边往克利法斯这边逐渐繁茂,草木也长满了视野中的每一块空地。塞萨尔方才就躺在一片覆满长草的废墟中,它们已经茂盛到能承担起床铺的职责了,触感柔软得惊人。若非时机不对,白月下的古老废墟可谓是个完美的幽会场所,可以让两个人都陷入爱情的怅惘中。

  塞萨尔提起伊丝黎的脑袋,沿着一处山丘往上攀登。等到了山顶,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食尸者的狩猎队伍,却发现几十道闪烁的火光在远方黑暗的道路中前行。根据其行进速度,塞萨尔觉得他们是一支骑兵部队。那些人行进的方向恰好往东,往古拉尔要塞的方向,和他完全相反。

  他们是克利法斯的先遣队,塞萨尔想到,没有其它解释了。就像食尸者大军派出混种野兽人充当自己的先遣队一样,克利法斯也有自己的先遣队。

  毋庸置疑,古拉尔要塞以北的战线彻底崩溃,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克利法斯耳中。根据先遣队的方位,他多半也已经组织好了自己麾下的军队,要往要塞进发了。目前来看,老将军无疑是想借着要塞和食尸者鏖战的机会把他们双方一起击溃,如此一来,他既能摧毁帝国古老的敌人,也能把他如孙女一样在意的皇女阿尔蒂尼雅挽救于绝境之中。

  一旦此事完成,克利法斯就会把他们的公主殿下带到只符合他期望的人生轨迹上。阿尔蒂尼雅要么辅佐那位名叫特里修斯的皇子登上帝位,要么接受那位皇子的辅佐成为女皇,无论哪一种,本质而言,其实都是由老将军提着他们俩的线来扮自己的木偶剧。最终他们会塑造出的,怎么都不会是她所希望的卡萨尔帝国,而是克利法斯希望的卡萨尔帝国。

  要说克利法斯是哪种人,自然怀着莫大的信仰和信念的狂热之人。塞萨尔已经明确告诉阿尔蒂尼雅,如果一个人如老将军这般激昂地谈及皇室、帝国、尊严和理想,以坚定且崇高的口吻区分自己人和他者,并以担当其他人的代言人为己任,人们就该对他怀有莫大的戒备心了。

  那些怀着莫大的信仰却从来不审视自己,只会审视和苛求别人的人,往往都会落入灾难性的决定当中。也正因为他们怀着从不自我怀疑的信仰,他们才更热衷于搜查他人的心、翻找他人的想法。一旦发觉观念有丝毫不同,他们就会为此发出质问,往往还会让流血事件发生。

  坚定的决心下面往往竖着尖刀,满怀激情的目光则更喻示着凶杀和强迫。正因为一个人心里的理想多得要死,信念也膨胀得快要爆炸,还动辄津津乐道自己如何摒弃了怀疑,此人才会为了行使自己至高无上的信念把所有人都拖入恐怖之中。

  塞萨尔一直以为,人就算抛弃了宗教,也照旧会打造出各种名义上不是神的假神,像发了癔症一样拥护它们。克利法斯的使命正是强迫其他人按他的要求、按他的方式去爱他的神,谁若是拒绝就要杀掉,谁若是和他不完全一样,就要迫使其悔过和改正。所谓的悔过和改正,自然是犯了过错的人经由悔过之后完全改正了他认为不该有的特质。

  他是否描述的有些过分?也许是,毕竟他是个怀疑论者,他思考和审视一切思想,其中也包括他自己。当初他和信仰坚定的卡莲修女对话时,他的话里就带着些偏见了,如今听了阿尔蒂尼雅描述的克利法斯,他脑子里转过的又何止是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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