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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老鼠!

邪神之影 无常马 3437 2025-03-12 19:08

  “你找麻烦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双方的身份吗?”戴安娜质问说,“分明有一支族群在和我们同行,你还要来刻意为难?”

  “受诅的精类也敢自称族群?”食尸者反问说,“不过是些发疯的无头苍蝇,分明接受了神赐却还满心奴性,不找个主子依附就在那里嗡嗡乱叫。你当真以为我们在乎它们不成?”

  血肉傀儡完全从石柱攀了上来。

  这头孽怪看起来像是条臃肿的蜘蛛,其皮肤斑驳脏污,混杂着溃烂的人皮和兽皮。它有两条长而有力的前臂,爪子包覆着黑色金属,可以轻易陷入岩石,抠出大片石砾。它紧紧抓住陡峭的石壁爬行,姿态看着也很像蜘蛛。它的整个身躯前端最为壮硕,往后则逐渐萎缩,好像一条头颅膨胀尾部纤长的巨蛆,许多长短不一的后臂像是附肢,在它主臂后方参差不齐地嵌入身体,胡乱挥舞。

  那张面孔,——塞萨尔实在看不清,直径接近一个成人的身高。在紧紧压迫它头颅的束具下,他仅能分辨出一张呲着尖牙的巨口,几乎占据了它整张脸。环形束具上的尖刺刺入孽怪的头颅,环形束具中栅栏一样的铁管深陷它的面部血肉。它每爬行一步,它身上的束具都在牵动它溃烂的伤痕,带出丝丝粘稠的血浆,在喷出它的巨口后又化作阵阵血雾。

  库纳人凿出的缺口边缘已经被占满了,食尸者有五名,看起来都是猎手或骑手,它们维系着纽带的血肉傀儡亦有五头,每一头都疯狂怪诞,存在的性质就是歪曲现实的秩序。狂躁的渴望满溢在它们受缚的血肉之躯中,往他靠近时,它们每迈出一步,那些臃肿的身躯和膨胀的手臂都在发出阵阵抽搐。

  塞萨尔看向正在改变拟态的小妖精,看起来,还没等他想好回应,它们就已经做好了加入血腥斗争的准备。

  这也是支习惯于内部厮杀的族群。

  “你们就非要挑起争斗不可?”戴安娜反问道,“难怪纳乌佐格看待你们如同瘟疫。”

  “纳乌佐格不过是个在人类部族流连忘返的密探!”领头的食尸者叫道,“它真以为我们没了他就找不出猎场的位置了?在它死于伪神之手后,我族先祖献上的血肉尸骨够把它完整唤回十余次!但是,我们不会这么做,——纳乌佐格就和你一样自作聪明,和你一样轻浮又傲慢,无疑就是一介自作主张的狂徒!”

  “我只看到你在挑起部族争斗,毫无理由,为的只是你的一己众筹群肆五陆一二⑦玖肆零之私!”戴安娜抬高声音。

  “这就你最自作聪明的地方。”食尸者笑得很自若,“我族没有律法,也没有规则,你莫非还以为一切群落都要像你们人类一样,活在一堆僵死的镣铐和囚笼中处处受制不成?好好看着它们,用你的灵魂去体会,——你有感觉到饥饿和渴望吗?再不把你们身后鲜美的法师遗体双手奉上,这就不止是多宰杀一个精类能解决的问题了。”

  “不如你来说说看你要宰杀谁吧。”塞萨尔开口说,“从前往后列个次序,我看看我是不是排最后一个。”

  食尸者尖锐狭长的鼠首稍稍前倾,“这点幽默感虽微不足道,但也算是惊喜。排在最后一个的当然不是你,是那个初生的初诞者,——我闻到它的气味了,非常混乱,非常污浊,就像套了一层蛆虫的外壳。你们把它藏在人类的种群里令它沾染污秽!你以为我发现不了吗?你莫非还想教她戒律和规矩,给她戴上甩不脱的镣铐不成?”

  “我已经见了许多族群,没有一个对我在哪抚养她提出意见。”塞萨尔反问它,“到你这里就不一样了?”

  “你言重了,抚育者。”食尸者的笑容依旧和蔼,“你若是愿意带着初诞者随我族南下,一同参与盛宴,这具尸体我可以留给你们食用,我族不享用分毫。”

  “你究竟是何意?”

  “我说的很清楚,抚育者,抛弃你在人类种群中沾染的污秽,在盛宴中改变你的形态,如此一来,则无人会被分食。我这么说,你可会意?”

  “你说的是很清楚。”塞萨尔道,“但我认为,你想跟我讨论盛宴,你得把你屁股下面这玩意身上的污血都洗干净,伤口都用酒精消毒治愈,再把它们送到猪圈里观察一年,喂食干净的长草,死了以后切开来看看它的肉里有没有寄生虫和毒害。要是你做不到,那我觉得,你所谓的盛宴和在粪坑里同蛆争食区别不大。”

  “说得不错。”身穿黑袍的食尸者咧嘴一笑,抬起胳膊,两侧的食尸者猎手驾驭血肉傀儡迅速向前,朝他们包围过来。看来他的挑衅还是起了点用。地面在震荡,塞萨尔手指微曲,思索对策,有菲尔丝在这,他要尽可能避免她受损害,但在他要往前迈步时,戴安娜忽然拉住了他。

  “先等等。”她压低声音,“废墟里残留的法术正在汇聚,静观其变。”

  但残忆不是已经消亡了?除了库纳人本身,库纳人的废墟还会因为什么而改变呢?

  塞萨尔刚想回话,却见一个身穿白袍的老人站在他身侧。那张脸他似乎见过,——不是在此人活着的时候见过,是在一个直入云端的古老双头蛇身躯上见过。废墟中的水缸忽然砸落在地,完全失去了支撑,与此同时,老人往前伸出手,用力紧握。

  他们身周的空气忽然形成紊流,使得其中景象发生扭曲,如同熔炉边缘扭曲人视线的热流。

  他看到接近他们的血肉傀儡正欲前进,面孔却塌了进去。他听到了房子垮塌的声音,看到环形金属向内弯曲,嘎吱作响,呲牙的面孔亦朝内塌陷,牙齿根根断裂,坠入喉中。它原先臃肿的肚腹已然形成了干瘪的空洞,不仅萎缩的尾部和其它肢体都在往胸腔坍塌,内脏也搅碎了往它的胸腔聚拢挤压过去,好像忽然在体内生出了道飓风眼一样。

  驾驭傀儡的猎手还没来得及尖叫,瘦小的身躯就已被压入傀儡,融入它破碎的血肉和弯曲的金属尖刺,嵌成一团污浊不堪的秽物,——几乎无法分辨出任何身体部位和内脏器官,只能称为混杂着血肉和金属废料的肉糜。

  老人终于张开手,只见那两堆污浊的废料往后炸开,残破的金属混着骨骼、血污等身体残骸,以及压入它们身躯的泥土一同掀起了泥石巨浪,砸在一道骤然升起的灰色屏障上,发出大锤敲击铁砧般的撞击声。

  死了两个,还有三个。

  塞萨尔记起来这人是谁了,他是诺伊恩攻城时那条双头蛇真正的主人和养父。但他毫无疑问已经死了,连灵魂都被吞噬了,所以他还是残忆,——另一段残忆。库纳人的残忆究竟算什么?塞萨尔完全无法理解,而且他又是从哪来的?

  老祭司说了句话,塞萨尔没听懂,但戴安娜立刻反应过来,拉着他往黑袍食尸者支起的屏障另一侧接近。“残忆本身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只能借用这地方残留的法术,”她低声说,“接下来他只能虚张声势,必须靠我们来想法子。”

  虽说是虚张声势,看起来也够夸张了。塞萨尔看到满地泥土和碎石往上浮升,长草也被扯离地面,似乎在蓄积某种威力不可估量的法术。老祭司身周的紊流愈发强烈了,隔着紊流看他就像隔着激荡的河水凝视河底,一切都在扭曲变化,无法看得清晰。

  戴安娜在闪烁的碎石掩护下穿行,低声诵咒。一阵无法追溯源头的刺耳轰鸣在各个方向响起,倒塌的岩壁发出坍塌,从中穿射出一束束刺眼的白光,几乎形成一场闪动的大风暴。光线划出锋利的弧线,从四面八方围聚拢来,形成大洪流倾泻在黑袍萨满的屏障上。那声响如同玻璃破裂,使其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她紧盯着那边屏障碎裂的状况,手指紧扣他的手背,勾勒出一系列几何图形,颇像是把他的手当成了草稿在作图。接下来,十多束光线忽然合拢为一,沿着裂纹最密集的地方穿透了裂隙,撞上另一层和萨满更近的屏障。它们反射开来扫向一旁,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化作十多股穿入了那名位于它身侧的猎手。

  光束破碎,不是穿透而是在猎手体内发出强光,组成各种形状来回切割和穿梭,将它整个身体都辉映在从内迸发出的耀光中。在飞舞的光线之间,在空气的嗡鸣和岩石的倒塌声巨响中,死者的尖叫就像老鼠的哀号一样低微,完全无法听闻。

  萨满这才注意到哪里不对,它发出一声怒吼,抬起一只手高举权杖,完全无视了祭司的残忆。不止是它身下的血肉傀儡,失去猎手的血肉傀儡也张开巨口,对准他们。血雾在其中涌动,化作三股磅礴的激流,只一瞬间就洞穿闪烁的泥土和碎石击中她身前的幻影,冲击之剧烈令她眼睛渗血,嘴角也溢出鲜血。

  塞萨尔抱住戴安娜的腰飞跃向一侧,在那血红色激流把她连带着幻影一起撕的支离破碎之前,他们跳到了十多米开外。

  “老鼠!”萨满指着他高声大吼,看来它们不觉得自己是老鼠。

  戴安娜牵引光束,带着撕裂猎手身躯的余辉穿入无主的血肉傀儡,从十多束光化作毛细血管般的千道尖针,在它体内四处钻探。遍及全身的灼烧感和剧痛使其发出高声嘶鸣,声音痛苦无比,宛如钢铁在倾轧摩擦。它狂暴地撞向萨满驾驭的血肉傀儡,黑色束具猛撞在一起掀起漫天灰尘,顿时撞得整个废墟都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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