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少众筹群四五⑥①贰⑦九④〇打点谜语,柯瑞妮。”塞恩盯着她不放。
“好吧,好吧,你还是这么没耐心。”柯瑞妮把细长的手指搭在嘴唇上,轻点了点,“你还记得你放在那儿的媒介是血肉之欲吗?这是最容易将人引向疯狂的道路,可我发现,你假儿子的精神正常的不得了,这难道不是关键?”
“你女儿难道不会给他提供缓解精神病变的法子?”
“不。菲瑞尔丝掌握的法子都需要珍惜的材料,所有的先决条件都是去依翠丝找本源学会那些贪婪的法师。你认为她有办法去吗?”
“你是说,”塞恩皱起眉头,“他的精神构造比常人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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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稳定得多?”
“说是稳定并不准确。”柯瑞妮说,“所谓的精神稳定,也只是枚多加了层蛋壳的卵,需要多剥一会儿时间而已。依我看,他也许掌握着一些灵魂和思想层面的技艺,——如果一个人可以给那些遮蔽自我的动物本能、激情、环境和感受都拴上狗链子,站在远处审视它们的脉络。那我想,这个人也许可以在病变还不严重的时候自行剔除精神毒素。”
“这个不严重,究竟是有多不严重?”
柯瑞妮拿肘部支着桌子,手心撑得脸颊上的肉都鼓了起来。“这我可难说。也许我可以私下里稍作试探,但我不能保证结果。就像我说的那样,他像是个受过训的间谍密探,你很难在言语层面伤害到他。”
“所以我们需要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塞恩又倒了一碗烈性酒,“迷失恶魔的信徒还会再待一段时间,他们要收拾欢愉之间的烂摊子。他们不出城,我谅他和菲瑞尔丝也不敢出城。”他把装满的烈酒一口喝干,把碗扣下去,几乎压碎在桌布上。“让财政部门多备些手续文件,阿斯克里德,把那些崇拜恶魔的蠢货拖延到草原人率领大军过来为止。”他嘶声说。
阿斯克里德一如既往地颔首同意,柯瑞妮倒是饶有兴味。“你对他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既然我的祭品很有勇气,那就让他带着勇气去城头守军旗吧。乱军之中,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维持失控边缘的自我,压住身体的异状和精神的病变。”塞恩说。
“我以为。”阿斯克里德沉声说,“比起检验祭品的成色,你更应该担心诺依恩本身的安危。这次草原人绕过乱石渊不比以往。”
塞恩转过身去面对指挥官。
“我不担心要塞对外的防卫,我担心的是里面。”他说道。想到那人假扮他私生子时镇定的表情,他不禁心里一凛。那家伙确实是个演技高明的间谍,换做他不知道内情,都会以为自己有个藏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
还有那个潜伏在埃尼尔身边的草原人间谍......
这座城里究竟有多少间谍,有多少内应?有多少人想里应外合,企图让他的城市陷落?
“召回搜查逃犯的人手,留几个盯着旅馆里的祭品就好。”塞恩抬高声音,“你要用最严密的措施调查城里形迹可疑的外来者,记录所有在城防设施附近徘徊过久的人。接下来的战事里,这是最关键的部分。”说完他长出一口气,“下去吧,你可以去赴宴了。”
阿斯克里德闻言转身离去,塞恩坐倒在椅子上,面对窗户,不由也感到一丝不安。窗外的风雪无休无止,灰蒙蒙的地平线上,约述亚河波涛起伏。
“奥利丹王国那边的态度怎么样了?”他对身后的柯瑞妮说。
“你的传闻一直不怎么样,不是吗,伯爵大人?”柯瑞妮反问道,“若非如此,你带着诺依恩从多尼米转投奥利丹可算不得难事。好在,只要你在接下来战事里表现得当,至少别像传言中一样会一触即溃。奥利丹自然乐于接受一个和多米尼有嫌隙的实权贵族和他控制的城市。”
“如果不是我的家族同胞要逼我下台,处处和我做对,我在多米尼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处境.......算了,实际的战果会证明一切。到时候,不管我和奥利丹的谈判结果是怎样,都不会比给多米尼的雇佣军分担财政压力更过分。”
“希望如此,伯爵大人。”柯瑞妮语气慵懒,“多担待着点,别让我为这些世俗之事忧心就好。”
“因为如果我不能的话,你就会带着死人的遗产半夜失踪,去蛊惑下一个可怜虫了?”塞恩语气阴森。
柯瑞妮微笑着抛着一只苹果,扔到半空中,然后再接住。“唉,我亲爱的伯爵大人啊,”她咬了一口苹果,“你这话真是好伤我的心。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都是追随真神的同胞,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吗?再说这死人的遗产,好歹也是本源学会的大法师。当初为了从他脑子里挖出真知,我可是从一名懵懂无知的少女变成了别人的情人,不仅如此,还弄出了一个意外的小助手,——怀着身孕谋害枕边人的辛苦,你能稍微体谅一下吗?”
.......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进城堡赴宴,”塞萨尔在旅馆房间的桌子边上拿小刀切苹果,“结果你就跟我在大雪天里烤了一上午的篝火。”
“我不喜欢宴席的气氛,”菲尔丝刨着自己落满雪花的头发,“如果非要我进去,我想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场绕一圈。我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享受晚宴,我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脸色发青地呕吐。这样我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塞萨尔把削成块的苹果塞到她嘴里,“从你在伯爵的城堡住下来一直到现在,也有快十年了吧。你还没习惯这种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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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往我嘴里乱塞东西!”她咕哝着咬下一半,因为咬着东西说得很含糊,“我参加宴席都是被迫的,如果有的选,我当然不会去。又是被迫穿着累赘的衣服盛装出席,又是板着脸应付那些来找伯爵攀关系的人。”
塞萨尔把另一半丢自己嘴里,发出咔嚓声响。他咀嚼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建议你把它们当成差事。所谓差事的意思,就是为了生活,你不得不绷着脸干这事。港口的短工要跟船出去打渔,在河上颠簸一整天;夜班的矿工要在半夜起床去矿坑里挖煤,弯着腰在只有一米出头的矿道里爬;街头上也有一群人走遍全城,只为把家家户户造出来的屎装进牛车运到指定的堆放点。”
“所以?”
“你给伯爵打下手,这是个差事,你被迫盛装出席参加伯爵的宴会,其实也未必不是。既然你很反感这事,那你的盛装其实就是搬粪工的脏衣服,你板着脸应付你不想应付的贵族交际,就是把家家户户造出的屎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群6#999四:9三&6壹!999)然而怎么说呢?为了生活,你还是得干,有时候还得绷着脸干的特别认真。”
菲尔丝马上摇摇头:“这算是什么比喻?”
“我未必就很喜欢演戏,”塞萨尔告诉她,“而且我也不喜欢使剑,不喜欢骑马,不喜欢研究什么弹道学和工学。但为了所谓的博尔吉亚的家族荣誉,我还是得学这些玩意去参加比试,或者说,——决斗?”
“那你究竟有什么喜欢的?”
“你们所谓的真知法咒,各地的文化传统,各个宗教的传说和经典。”塞萨尔琢磨着说,“不过这些都有点远,要说什么比较近,其实我更想用你的名义去决斗,听着不比家族荣誉实际多了?”
她眼睛睁大了:“我没听说过贵族决斗的时候允许用钉头锤把别人脑壳敲得稀巴烂。”
“你亲眼见过?”
“这有什么没见过的?”她说的不以为然。
“那有人为你决斗过吗,菲尔丝?”
“一年多以前有一次,可能是因为那次宴席里女仆把我收拾的太过份了吧,我照镜子都觉得很陌生。结果等宴席到了舞会环节,就有两个人被怂恿着推了出来,刚开始是争吵,然后就是决斗。我当时,呃,趁着没人注意用了一些小法咒,谁看着要获胜了,就给谁下点诅咒,像是脚底打滑,手指抽筋;谁看着要输了,就给谁上点透支性的法咒,像是忽然往后一跃,避开了关键的招数,忽然迸发出力量,挡开了对方的剑,逐如此类。”
“操纵比试?”塞萨尔打量着她,“你这是对作弊无师自通了?你知道在多米尼的习俗里被人抓住在决斗里作弊,你会是个什么下场吗?”
“我又不是多米尼的人!”菲尔丝瞪着他,“总之,最后其中一个被击伤了,退了下去,我本来想再拖一会儿让两个人都累昏过去的,但他实在太废物了。还有一个在那举着剑高声大喊,好像打赢了一场胜仗一样。当时其他人都在对他鼓掌庆贺,我就提着裙子往前走,趁他不备抄起地上的剑鞘扫过他两条腿把他打翻了。然后我立刻宣布我才是胜利者。你知道当时有多惊心动魄吗?要不是我暗中让他抽筋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