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夫人。”
也不怪庚九郎没见过萧皎皎。世家底蕴深厚,代代养尊处优,是看不起白手起家、趁乱而立的皇族,世家嫡子贵女更不屑与皇族子女结交。
晋陵公主嫁入谢家时,庚九郎也是来参过宴的。公主艳名在外,庚九郎只当她是个与自己差不多的纨绔。这种被人玩烂了的公主,他并无兴趣,还曾同情过谢暄,刚成婚,头上就绿云压顶。
可谁知,这个貌美泼辣,嘴巴毒、心肠更毒的红衣女郎,居然是晋陵公主。
她自己婚前都是风流成性、不知廉耻,居然还看不起他这个浪荡子,还那样辱骂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庚九郎更怒了,向谢家两个仆人吼道:“晋陵公主使计毒杀庚家九郎,快把你们谢家主事的人给我叫过来,今天必须要还我庚家郎君一个公道!”
她受辱(加更)
这边的吵闹纠纷,很快就引来了众多宾客,男宾女眷皆有。
风流公主对上世家纨绔,谁能更胜一筹,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庚九郎见谢夫人领着人过来,装模作样作了个揖,向来人禀道:“谢夫人,世侄打扰您了。公主酒后失德,勾引于我,九郎不识公主,对其出言无状了几句,公主竟恼羞成怒,推我下水,竟要将九郎淹死在谢家。”
如此厚颜无耻,萧皎皎都要气笑了,她当即讽刺道:“庚九郎,就你长这样,你觉得我能看得上你吗?”
谁都知道晋陵公主有个容色出众的夫君,庚九郎这种清汤寡水的长相,在她面前确实不够看。
她摊开手,神情无辜,慢慢道:“还有,我一个娇弱女郎不是你的对手,是你色迷心窍,失足落水。”
庚九郎被她的不屑激得大怒,又被她装无辜气得口不择言:“晋陵公主,我色迷心窍,你是什么好货色!风流浪荡,入幕之宾数不胜数,其中在场的就有。”
忽然庚九郎在人流中,看到一个清瘦高挑的郎君,指着他大喊道:“那个姓周的尚书郎,你不是说,你与公主有段露水姻缘吗?”
尚书郎:“……”
庚九郎朝萧皎皎得意洋洋地望了一眼,大声道:“你不是说公主夸你在床上伺候得好吗?”
尚书郎:“……”
尚书郎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众人只当他是当众被揭露与公主闺中艳事,羞赧难当。
这个尚书郎萧皎皎是记得的,曾在茶楼见过一次面,吃过一盏茶,他无趣又木讷,她没了兴致。听说他后来又托人找过她两回,她让下人回绝了。
可这个尚书郎居然说他们之间有过首尾,她觉得很可笑,也是头一次尝到了少女时期任性妄为留下的苦。
原来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私底下都是这么编排她的。
她曾戏弄了他们,他们把她的青眛添油加醋,当作一桩风流趣事讲给旁人听。
她不付于真心,旁人也是虚情假意糊弄她。
萧皎皎自知解释不清,也懒得多言,只道一句:“他说的不是真的。”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众人听。
没有人关心是真是假,公主风流,本就事实,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并无大的区别。
谢夫人站了出来,冷着张脸,严肃道:“公主,推人下水终是不对,你与庚家九郎道歉。”
萧皎皎敬着她是婆母,低声反驳:“谢夫人,是庚九郎无礼我在先。”
这么个公主儿妇,婚前放荡淫乱,婚后也不知收敛。在世家宴会上,居然擅自离席,独自饮得烂醉,没有一点为人妇的意识。自己不自尊自爱,还怪旁人欺侮了她。
谢夫人气得脸色发白,厉声道:“若要人敬,必先自敬!公主一身酒气,衣发不整,也不怪庚家郎君误会。你若老老实实待在女眷席座上,旁人怎能有可乘之机。庚家郎君对你出言不逊几句,你就要害人性命,这可不是我谢家为人处事的作风。”
似是觉得话说得有点重,谢夫人又缓声劝慰:“庚九郎之前也不识得你,不知者无罪,都是一场误会。”
待她说完,萧皎皎抬起下巴,固执道:“我不会道歉。”
“你!”谢夫人气得说不出话,真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女郎。
萧皎皎抬手将长发拨开,露出被人撕烂的衣领肩袖,锁骨肩头的雪白肌肤上有几道明显抓痕,又有未消的点点吻痕。
她撕开了自己最后一层遮羞布,冷漠地朝谢夫人笑:“他辱了我。”
谢夫人说不出话来。她是不喜欢公主,但她并不愿意看到公主被辱。公主毕竟还是谢家的媳妇,丢的也是谢家的脸。
崔瑗低头吩咐婢女,命她送一件外衫给公主披上。
萧皎皎不动,任由婢女给她披上崔瑗送来的外衫。
这就是世家,天下人都仰慕敬重的世家。她冷眼看着所有人,他们的脸清晰可见,他们的心模糊不清。
当谢暄赶来时,远远看到的就是这诛心的一幕。
他的公主,衣衫凌乱,神情冷漠,她撩开长发,雪白的锁骨肩头上,抓痕、吻痕历历在目。
人很多,她那样镇静,她还在微笑。可谢暄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碎掉了。
他心痛如割,眼都红了,一字一顿怒道:“庚九郎。”
他大步冲过去,丝毫不顾世家郎君的礼仪,也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对着庚九郎一顿拳打脚踢,拖着他的衣领走到池塘边,一脚把庚九郎踹下了水。
谢夫人生气地拉住他,骂道:“如晦,你失态了,怎么能如此莽撞!”
谢暄第一次忤逆谢夫人,在人前质问她:“母亲,公主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她这样在人前受辱,你可曾顾过我的颜面?”
不过是个破落公主,以色侍人的玩意,他却当个宝贝。谢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谢暄走到公主面前,一把拥进怀里,轻轻抱起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众人只能看到公主长长的发,如水一般,柔软地从郎君的怀里泻下来。
一并而来的桓五郎不解道:“方才曲水流觞一起游玩时,如晦还说他家公主回来很乖,怎么一会儿就闹出事了。”
王叁郎了然地笑:“一个无饵垂钓,一个愿者上钩,怎会不闹出事。”
桓五郎惊叹:“公主行事真能抛得下脸面,谢夫人都没话说了。”
王叁郎不赞同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又倔又傻,不识时务。如晦以后有的受了。”
她翻脸(加更)
谢暄抱着萧皎皎回扶风院,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正房后,谢暄放她到榻上,拉着她的手,开口打破了沉默:“公主,我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
萧皎皎不动声色推开他的手,笑意很浅:“不委屈。原本就是我的错,我全认。”
她声音平缓,认着一桩桩过错:“是我年少贪玩放纵,所以被人污蔑婚前不忠。是我单独离席吃酒,所以被庚九郎调戏还害他落水。是我不肯和庚九郎道歉,所以惹得母亲生气。是我和母亲顶嘴,让自己下不了台,只能露出破烂衣裳自证清白,证明我没有勾引庚九郎的事实。”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也不该露出破烂衣裳,让众人看到不雅一面,我给郎君脸上抹黑了。”
谢暄只觉得她陌生的让人心痛,问:“公主,你觉得我想听得是这些吗?”
萧皎皎笑着反问:“郎君,你想听得不是这些吗?”她收回笑意,看着他,平静地道:“我的错我全认,郎君与谢家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无异议。”
谢暄感到无奈到心疼:“公主,你一定要这样吗?”
“那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萧皎皎冷漠地问:“不是你说只有我做得好,你才能和家族提出拒绝与崔氏的联姻吗?我这样听话,你不满意吗?”
谢暄叹了一声,无奈苦笑:“你问问你自己,你是真心诚意想努力吗?你是真心想留在谢家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萧皎皎直视他的眼睛,说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她冷静地道:“我本来是想骗你一段时间,可我发现,我骗得了你,但我骗不了自己。”
谢暄怔在原地,低头不语。
萧皎皎撕破了两人之间的温情,坦言道:“我做不了你的嫡妻,我也不适合谢家。”
她在他们之间做出了退让,给出答案:“谢家以后不是打算让你娶崔瑗吗?你不是想要我做你的外室吗?我都答应。”
谢暄拥上去抱住她,不甘地道明心意:“公主,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萧皎皎一点一点推开他,冷声质问:“你心里有我又怎么样,我不让你娶崔瑗,你会听我的吗?”
她替他说出心里话,大声道:“在你心里,谢家比我重要!”
谢暄神色失落,喃喃自语:“公主,你答应过,要为我学管家、看账本,学做嫡妻。”
“那是我骗你的,你这么聪明,你会不知道!”萧皎皎冷声反驳,嘲弄道:“你自己都说我为你拘着生性,学做贤妻,你如同做梦一样!”
谢暄向后退了两步,身形落寞。
公主那么乖就跟他回谢家,还愿意那样妥协他,他是怀疑过公主是与他做戏,在哄骗他。
可他宁愿陪她一直演下去,也不想与她说破翻脸。
萧皎皎见他默认,更是出言讽刺,点明了他的想法:“谢暄,你就是在自欺欺人!”
“公主……”谢暄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萧皎皎神情漠然,果断道:“我说了,我成全你。”她想起了崔瑗的话,复述给他:“若没有我,你们本是良配。”
谢暄只觉心似被块石头狠狠压着,喘不过气,他低低道:“公主,你知道我不想要你这种成全。”
萧皎皎满脸执拗,认真地道:“我是喜欢你,可是谢暄,我不想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你也不要再试图改变我!”
她说出心声:“就像我从来不会要求你拋下一切为我与谢家翻脸抗争,坚持立我为嫡妻。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本是重利的人。”
公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清醒克制,她看他看得通透。他不知作何解释,嗫嚅着:“公主,我……”
萧皎皎摇了摇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有你的责任和使命,所以我选择理解你。”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反问他:“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比儿女情长更重要,不是吗?”
这的确是谢暄心中所想,他也终于得到了公主的答案,但心中却是那样不安。
他上前紧紧抱住她,声音有些颤抖:“皎皎,你不要离开我。”
萧皎皎没有推开他,淡淡笑了下:“怎么会,我不是答应了你,以后做你的外室吗?”
她笑意更浓了:“是你说,我不适合拘在谢家宅院,住外边没有规矩、又自由。你想的很周到。”
她明明在笑着,可谢暄觉得她笑容底下掩着的都是蚀骨的冰冷。他唤她:“皎皎……”
萧皎皎似乎不想听他说话,又打断他:“我们这样挺好的,各不勉强。你得你的利益脸面,我有我的肆意快活。”
谢暄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在她耳边很小声地说,还带了点委屈:“皎皎,你知道我不想要这样。”
“你想要的,我做不到!我想要的,你也不会给!”萧皎皎被他这种软磨硬泡的态度搞得火大,一下推开他,冷声讥讽:“你这样执意强求我妥协你,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既然你心里选择了家族利益,就不要在我面前故作情深!”
她也不想管谢暄会有什么反应,冷冷淡淡的话里是赶人走的意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就这样吧,我去沐浴了。郎君请自便!”
她无情(高h)
萧皎皎洗沐完出来,见谢暄还在房里坐着。她装作看不见,自顾自依着桃枝、春芽给她穿好外衣,擦干长发。
“你们下去。”谢暄吩咐桃枝、春芽。
桃枝看向公主,见公主点头同意,与春芽一同退出门外。
萧皎皎有些头疼,倚在床榻上,耐着性子道:“郎君,我与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有些累了。”
这意思就是别再拿谢家的事烦她。
谢暄也听得明白,抬起手中的小瓷瓶,道:“公主,你肩头伤了,我只是想给你抹药。”
女郎都爱美,谁也不想身体肌肤上留疤。萧皎皎也不想和他倔,语气冷淡:“随你。”
这是她同意了。谢暄走到床榻前,让她躺下,他曲膝半跪在床下,给她上药。
萧皎皎不知道他这会又装什么君子,上个药还搞出卑躬屈膝的姿势。明明他坐在床上也可以抹药。
他眼睫低垂,手上动作很轻,边抹药还边温柔地给她吹着气,吹得她肩头肌肤又酥又痒。
萧皎皎没好气道:“不痛了,不用吹。”
谢暄抹好药,收了手,哄她:“公主,别生气了。”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