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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我把你的欲望一刀切掉

邪神之影 无常马 3595 2025-03-12 19:08

  ......

  “我开始后悔让你们俩出去探路了。”塞弗拉坐在篝火边说。

  虽然肩上和颈部都有清晰的齿印,身子也缩水了,阿婕赫还是若无其事地咧嘴一笑,“还有什么要抱怨的吗?不过你得先记住,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心生羞耻。”

  “我也不会。”塞弗拉回说道。塞萨尔看到吉拉洛依旧像块石头,只有阿娅把往头往远处偏,然后小心地偏回来,往他俩身上的齿印瞥一眼,只见她睁大眼睛,然后又把眼睛闭上,把脸偏了回去。她脑袋后面的辫子都快给她甩掉了。如此往复多次以后,她才轻轻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往篝火添起了柴。

  塞萨尔端详了阿娅一阵,发现她脸已经红了,然后就从她那儿收获了一个阴暗的瞪视。

  “这家伙跪坐的姿势是怎么回事?”他若无其事地问道。

  塞弗拉抬头看向他。“库纳人的武训。”她说,“吉拉洛说,武者用一言一行调节自己灵魂中的杂念,借以分清何为自己,何为他人。总之我拿他丢给我的武训教导这家伙,十多年过去,她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先民武者了。”

  听起来哑女利用静滞的时间做了卓有成效的刻苦修行,塞萨尔想到。那么他呢?他待在荒原的十多年都在做什么?他掰起手指回忆起来,——逗弄阿婕赫这头母狼、和戴安娜谈情说爱、抱着菲尔丝的身子喃喃自语,还有在漫无边际的旅途中对着各种景色发呆。

  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不是武者,他身上那些东西怎么修习都没用。与其走到哪都挥剑折磨自己,还不如享受旅途本身。

  “你们有遇见夜魇吗?”塞弗拉开口问他。

  “我就知道,你也会管那东西叫夜魇。”塞萨尔说,“我觉得你应该提前告诉我那地方有东西在。”

  “忘了。”塞弗拉若无其事地说,“想说的话太多了,总会有遗漏。另外,我知道夜魇对你们没有威胁,我们没杀死它,是因为它会越过我们威胁篝火,——必须有人守着篝火不让它熄灭。我看到阿婕赫满脸虚弱才惊讶得不得了。”

  “她把夜魇吃了。”塞萨尔说。

  塞弗拉顿了顿。

  阿婕赫发出一阵大笑,听起来像是从号角里传出来的一样。他们全部人的笑声加起来都没她夸张。“得了,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那东西已经没了,我们可以带着篝火继续往前,在坟墓入口扎营。而且我想,这位吉拉洛也需要观察他们的古墓。等到了地方,确认了环境足够安稳,也就该把皇帝和皇后的首级取出来了。”

  “你们居然把那个缝合的头颅带了出来?”塞弗拉扬眉说,“认真的?”

  “是狗子,”塞萨尔解释说,“她经常捡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堆在我的住所里。最近我有段时间没去卧室打理,那地方已经快成杂物间了。”

  念及无貌者,他扭头往自己身边望去,却发现此处一无所有。他意识到她没有跟过来,她没有灵魂,自然也没法跟着阿婕赫的灵魂前往此处——但是,他已经对她默不作声却一直站在自己身侧习以为常了。

  忽然间,塞萨尔感到了失落和怅惘,很多时候,发现自己习以为常的人忽然消失,并未在她一定会现身的地方现身,人们就会陷入突如其来的失落。从各种意义上来讲,狗子都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缺失她的感觉好比常人丢掉了四肢,只能在地上爬。

  该怎么说来着?意识到失去的可能,这正是爱最重要的特征。那些永恒之爱的幻想总是带着虚浮和空洞,在明白爱会失去并决定为此付出,决定是挽留还是放手的时候,感情才会变得无比深刻。然后,人们才会彻底明了那份深切的爱意,思考自己能不能负担得起失去之后可怕的悲痛。

  从很多意义来说,狗子的存在和她带给他的时光都太美好了,美好到能让人习以为常,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塞萨尔相信,世上没有理所当然的爱和恨。既然他要质问伊丝黎那份理所当然的恨意,他当然也会追问无貌者那份理所当然的爱意。他会一直追问到底,甚至是追问到阿纳力克和他的道途本身。

  吉拉洛忽然开口:“你的无貌者正带着法兰帝国的皇帝之首等待召唤?”

  塞萨尔点了点头。“我觉得你有法子让它开口,祭司。它不止是皇帝的首级,它还是皇后的首级,左边和右边各占一半,给人缝了起来。”

  “那位皇后被赋予了爱人和被爱的认知。”吉拉洛说,“和你身边的后世之人不同,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爱人和被爱的满足,可谓是全心全意。哪怕她知道来由,她也不在乎。”

  塞萨尔很惊讶,“你认得法兰帝国皇后?”

  “她是菲瑞尔丝的姐姐。”祭司说。

  “我听说菲瑞尔丝找你寻求过古老的法术。”塞萨尔说。

  吉拉洛缓缓摇头,“世上没有法术,只有知识,我们把被遮掩的知识称为法术,把没有被遮掩的知识称为世俗。”

  塞萨尔看着年迈的祭司,觉得他看待事物的角度很值得思考。“我还不知道有这种说法。这么说来,你能用被遮掩的知识把无貌者带过来吗?她抱着的首级也要一起。”他说。

  “我可以,毕竟我拥有知识,但只靠如今的我,恐怕是无能无力。”吉拉洛说。

  “你需要什么?“塞萨尔问他。

  “坟墓中有能让我施法的媒介。”祭司说,“我需要你们深入探索。不过,我也需要提醒你,冒然唤醒这两位的残忆很危险。法兰人的皇帝米拉瓦是个从小就被培养的神子,他坚信自己生而为神,坚信除了索莱尔需要他敬畏以外一切都理所当然为他所有。他坚信自己可以改变世界的命运,可以灭绝所有受诅的库纳人和野兽人,最重要的是,他在他的整个前半生做到了他坚信的所有事。”

  “这可真是......”塞弗拉眉毛微挑,“这个米拉瓦发现我们俩的身份会怎样?理所当然命令我们去死吗?”

  “这我不确定,因为他不一定比他的皇后更疯狂。”吉拉洛说,“依菲瑞尔丝的说法,亚尔兰蒂在米拉瓦的伟业中做出了莫大的奉献,甚至还付出了莫大的牺牲。她让只爱着索莱尔的米拉瓦渐渐爱上了自己。这个人的问题在于她坚信自己的爱可以得到回应,且坚信她爱的人最终一定会为她着迷。她笃信这一血脉的承诺并且实现了它,这是种坚定的信念,不可理喻,但她最终压倒了米拉瓦的信念。”

  阿娅从篝火堆上抬起头,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种坚决到不可思议的爱情充满善和美,塞萨尔这种污浊的欲望则必须唾弃。

  “在那之后呢?”塞萨尔问他。

  “这需要问他们自身。”祭司说,“那段历史掩埋在层层迷雾中,我也不曾知晓。”

  “我对这两个人,对米拉瓦和亚尔兰蒂越来越好奇了。”塞萨尔说,“不过,阿婕赫现在需要休息。她没法带着阿娅出去探索。”说到她的名字,她就眯起眼睛盯了过来,好似要看出他有什么阴谋一样。“呃,你看起来也需要休息,塞弗拉。”他对阿娅表示无奈,“不如我们就地扎营先过一晚,等精神充沛了再带着篝火上路,你以为如何?”

  “断裂的路途已得到延续,”吉拉洛沉声说,“适当的缓和有其必要。”

  塞弗拉点点头,看起来确实守夜守得很疲倦,更别说这地方似乎是永夜了。“我们有兽皮缝制的帐篷,”她说,“吉拉洛没有睡觉的必要,所以我和阿娅各自一个帐篷。现在我把我的帐篷拿给你,我和她挤一挤也没差。不过,我没想到你和阿婕赫会分开过来。如果你身边那个无貌者也要过来,老帐篷就有点挤了。”

  “没什么。”塞萨尔耸耸肩说,“我已经和人挤一张床挤习惯了。”

  塞弗拉微微蹙眉,“答应我,晚上的声响别太大,可以吗?”

  阿娅闻言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立刻伸手扶住自己的前额,摇头叹气。如果她能说话,她一定已经在大声抱怨了。这家伙小动作真是多得过头,比起当库纳人武者,不如去转行当默剧表演艺术家。

  阿婕赫却抬高了声音,“这是灵魂的火焰,是生命的传承,你真是完全不理解何为种群啊,是吧?当然是这样,你觉得你带着你的女仆死在这地方也无所谓,但其他人仍然想让种群延续下去。即使我们都死了,新的种群也会从我——”

  塞萨尔一把捂住她的嘴。“她声音是有点大,”他说,“不过,我可以让她少说几句。”

  “据我所知,从你这里延续的种群只会是一群疯狂的野兽,阿婕赫。”塞弗拉应道。

  阿婕赫咬破了他的手指。“如果你不满意,你就自己去找他延续!”她高声宣布,“生命就是在争斗中得到了新生和完满。即使我从未接触过自己的种群,我也知道漫长的永夜中唯有子嗣才能带来希望。”

  “哦,当然。”塞萨尔开口缓和气氛,“某些情况下,生命都有延续的权力,一起延续生命的人多一点,或者帐篷里再挤一点,这未必不是种好......”

  阿娅把水袋里的水喷了出来,发出一阵大声咳嗽,看着几乎要呛死。

  “塞萨尔。”塞弗拉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如果下次我要被迫和你作为一个人作战,你却把这种东西塞进我的脑子,我就在取出利刃之后先把我们的欲望一刀切掉。”

  “我知道了,”塞萨尔对她微笑,“不过因为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多次,我可以,呃,找戴安娜给我封锁一些记忆。只要不传到你那边就可以了,是吗?”

  阿娅瞪大眼睛盯着他,明显为他这句话掀起了巨大的情绪波澜。

  “你真是毫无忏悔之意。”塞弗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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